真是徒勞。
顧之昭的嘴­唇­動了動,突然深呼一口氣,我甚少在他那張時刻穩­操­勝券的臉上見到這樣的表情,茫然摻雜著困惑,他反問我:「人爭取自己想要的有錯嗎?」
沒有錯。
僅僅關乎於選擇。
我在心里默默回答了這個問題,口中的回應則與之相反,帶著一點適時的清醒和冰冷:「你想要的不是我,你也不是真的愛我,頂多……頂多就是喜歡,你想完善的是你天之驕子生涯中的那一點不圓滿。明明大學在一起的時候,你對我只是尋常,不會跟我永遠在一起。按照這種軌跡走下去,若­干­年後你記憶里的我也不過一個最平凡的前女友而已。只是哥哥威脅你,讓你在還沒有膩煩的時候被迫放手,所以你不甘心,現在有能力了,不再受外界的壓制,想通過重新跟我在一起彌補那點過去時候的缺憾罷了。」
鼓起勇氣抬頭,顧之昭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眼神專注,沉靜晦澀,我卻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很遙遠。
這種遙遠無關家世、年紀、身份、長相,是­性­格志趣上的巨大差異。
我愛高嶺之花,愛他的高不可攀。
春日來臨時,我可以隨意采摘盛開在腳邊、在眼前的鮮妍。
卻懷抱著隱秘的期待,希冀綻放在極高枝頭的,需要我努力踮起腳,用盡全力才能攀折到的那一朵,自願墜落枝頭,跌進我的懷里。
是主動選擇,而非被迫低頭。
我永遠無法游刃有余掌控顧之昭,
顧之昭亦無法在年歲累深中從我身上得到永不乏味的新鮮感。
我不聰明,不善良,不忠誠,不博覽群書,不襟懷坦白。
空負美貌,傲慢乖張。
我很少一口氣說出這么長的話,可能是這些話憋在我喉嚨里很久了,所以沒有任何組織和斟酌也能表達得直觀而清晰。
顧之昭並不是真的愛我,這一點對我來說一直都是個難以啟齒的秘密,埋藏在情緒最深處,偶爾觸碰,會涌起一股強烈的羞惱和不甘心。
當我如今在他面前親口承認,這點羞惱隨著話語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我好像突然放下了。
沒有人可以被所有人真切的喜歡,我愛的人愛著我是太遍尋不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