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暗流(2 / 2)

「阿兄,您這可就是冤枉二兄了!我們兄弟叄人自小一同長大,您還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嘛!二兄就是這么個軟腳蝦似的­性­子,見個流民乞兒都要抹抹眼淚!」

李珏怪笑一下,立手止住李環接下來要說的話。

「也罷,本宮懶得追究。」

他頓了頓,不知怎的,眼前浮現出十余年前的回憶畫卷:

個子才及他腰高的叢叢兒咬著牙要爬上那高頭駿馬,他知她是世界上最要強的小女孩,可她這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極了什么小動物。他想,等他笑夠了,他就會溫柔地把她推上馬,再好好教她騎馬的技巧,可就在他即將伸出手的時候,另一雙清瘦卻有力的臂膀就在他眼前抱走了她。

就差那么一下。

「兄長,阿琮還小,別欺負她。」

那少年的面孔與眼前的晉王漸漸重合,他卻再也沒有叫過昭陽一聲「叢叢兒」了。

李環忽覺氣氛詭異,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說了幾句場面話,拉著晉王緊忙告退。等看不到那道­阴­鷙的目光之後,李環這才舒了一口氣,半是抱怨半是不解地說:

「二兄,阿兄作甚要如此介意昭陽?」

是,昭陽在戰場所向披靡,在民間聲名赫赫。

可那又如何呢?

阿兄是未來的君主,昭陽是永遠的臣屬。

一把刀再怎么鋒利,也只是把刀。

「阿耶當年不是早就說了?誰先拿下廢帝頭顱,誰就是本朝儲君。真不明白阿兄有什么好怕的,一個昭陽還能翻了長安的天不成?」

李瑛下意識地重復:

「誰先拿下廢帝頭顱,誰就是本朝儲君……」

他心里裝著事兒,沒瞧見急急從府中追趕而出的太子殿下,還是李環扯了扯他的袖子,晉王才回過神來又給太子見了個禮。

「兄長,有何要事?」

李珏抖了抖手中紙箋,那上頭還蓋著八百里加急的印戳,是軍中前線連夜發出的急報。

信上只寫了八個字:

昭陽重傷,邊境得保。

昭陽是怎么傷的?她傷得有多重?此次軍情有多險惡?她又是如何逃出生天?

這些細節傳信人並不關心。

真正對李琮上心的只是那和她血脈相連的兄長罷了。

「這、這怎么會!?昭陽那樣厲害,不可能會出事呀!」

李瑛這輩子鮮少會有像今日這般顯露情緒的時候,但一想到阿琮此刻不知在哪兒生死未卜,他會有如下反應亦是理所當然:

「兄長不是應該高興才是?昭陽若死在戰場,您從此便高枕無憂。」

李珏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

「是啊!本宮可是高興得很呢!」

他將軍報揉作紙屑,隨手丟進風中。

殘陽如血。

李環盯著那在風中搖曳飛舞的紙屑,一飄一飄零落墜地,終至委於塵泥。

「二兄,昭陽她會沒事兒的吧?」

晉王殿下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