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梅花(2 / 2)

「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師生情誼。

女男情愛。

他都要與她斷得清清楚楚。

李琮好容易軟磨硬泡把人磨得軟爛,這才有了月見一次的慣例,否則他是打定主意要躲她躲得遠遠的。倆人的事兒吧要說隱秘也隱秘,畢竟有膽子八卦公主與太傅的人並不多,要說透明也透明,身邊親信總該看得明白。

只是柴小侯爺不知趣便要拿到她面前來說罷了。

李琮留下這么句意味不明的話,轉身就去尋新來的男寵取樂,而清冷寂寞的國子監後院之中,一白衣青年手執羊毫揮墨成畫。

「是她來了么?」

雪白的宣紙,墨染的梅花。

流雲思來想去,如實作答:

「來了。」

歸雲書的嘴角勾起連他自己也沒注意的弧度。

「那她怎么還不進來?」

聽說阿琮這次傷得很重,他存了不少珍貴葯材,等她來了就找個借口叫她拿去。

「殿下來了,可又走了。」

「啪嗒」一聲,梅花散了。

歸雲書慌忙用袖子去擦,那一小片墨跡越抹越多,好好一幅梅花頃刻不成樣子。

「她傷得很重?」

是,一定是她傷得很重。

不想叫他瞧見,怕他擔心,這才過門不入。

流雲為難答道:

「殿下面­色­紅潤得很。」

倒是太傅的臉愈發白了。

歸雲書茫然地扯了扯衣袖,袖上墨痕點點,恰似梅花。他無意識地用手指摩挲衣袖,眼前浮現慘烈的冬日與怒放的臘梅。

還有那執意為他折下最高一枝梅花的戎裝少女。

她怎么會走?她怎么可以走?

「出了什么事?」

人心有定。

如果她的心不在他這兒,那又會在誰那兒呢?

「仆只聽聞今日聖人又賜殿下十二面首。」

歸雲書靜默一瞬,踉蹌站起身來。流雲想去扶他一把,他卻搖首緩步走向庭中梅樹之下。若非流雲瞥見他手勁之大足以將手中筆桿握斷,怕也要被他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騙了過去。

「先生,您可還好?」

還不到梅花盛開之際。

久未出門的歸太傅向上抬著他細­嫩­白皙的頸子,用他淺­色­的瞳仁捕捉暮春時節最後一絲日光。他企圖去嗅梅花的香氣,毫不意外,什么也沒有聞到。他伸出竹子般清瘦的手臂,輕挼下幾枚青綠的梅葉。

「尚可。」

流雲剛要放下心來,歸雲書一口鮮血噴在樹枝之上。

倒比記憶之中迎風怒放的寒梅還要哀艷。

乒里乓啷,­鸡­飛狗跳。

後續如何李琮並不知曉,也無暇多顧。

自那日出宮回府後,昭陽公主托言身體不適關門謝客,那可是一天都沒出過門。皇帝賜下大批名貴葯材囑咐她好生休養,她看也沒看一眼,扭頭便與面首尋歡作樂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她可要好好玩幾天才是!

於是,當安樂公主李寶珍因叄番五次被拒之門外而怒氣沖沖翻牆而入之時,她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幅­淫­靡綺麗而又情­色­風流的行樂畫卷:

一青年女子身著華服,發絲高束,斜倚在黃花梨木制成的美人榻上,她鳳眼微眯,手捧書卷,時不時低下頭去從身側侍候著的清俊小廝手心中將清甜多汁的葡萄卷入口中,時不時地還會故意舔舐那雙白如玉雕的手,惹得少男心動方寸大亂。

塌前正有十二個衣著暴露,動作大膽的面首為她大跳艷舞,那一層薄衫根本擋不住男人們胯下春光無限,更何況他們早就恨不得把自己扒個­干­凈,好讓公主殿下里里外外看個透。

「哦?寶珍今日倒有雅興來本殿這兒?」

安樂公主早就猜到李琮安然無恙,不過是找個借口躲躲清凈,可她沒想到昭陽這小日子過得也忒舒服了些!若在平時,李寶珍必定是要抱怨幾句,此番情景卻是大不相同。一想到畢竟是有求於人,她便堆起一個笑來。

「瞧瞧這跳的都是什么呀?年前京中就不時興了!還是我來帶昭陽玩些更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