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是瘋了不成?」
李琮聽完上官過的簡報,在堂前踱來踱去。她小聲嘟囔著些什么,上官過湊近了聽,才聽清她說什么「不可能」「怎么會」之類的話。
「殿下,太子被你嚇得夠嗆,情急之下出此昏招,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琮知道兄長因為廢帝楊利的事對她一直心存芥蒂,再加上他近來連連碰壁,又被聖人責怪,看她有點兒聖前得寵的意思就急得不得了。
「那也不至於要驅逐長安城內所有胡人吧?」
海內戰亂方息,正是缺人的時候。
每年在長安流動的胡人人口差不多有一百萬人,這些人有女有男,有老有少,有僧侶、學者、商人、官員,她們對這座偉大的城市做出了無可磨滅的貢獻,是大唐王朝的王冠之上熠熠生輝的另一面明珠。
「太子說,我們給胡人優惠政策太多,少稅,多補貼……」
「兄長真是糊塗!」李琮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難怪兄長先挑寺廟下手,西市胡人每年還會給朝廷交上不少稅銀,那些番僧占著大片的土地,又一個子兒不交。「他是想效仿北魏武帝滅佛?」
「這哪里是要滅佛?分明是要滅胡!」
就算是要滅胡,太子的手段未太過激進,一點兒緩沖的時間也不給,把胡商的攤子砸了,攆跑寺里的番僧,趕走坊中的胡姬。
若是長安起了這個頭,用不了多久,唐國中的所有胡人都會消失。
「就見過往里招人的,哪見過往外趕人的?」
太子這主意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出來的,說他傻吧,他還知道柿子挑軟的捏,朝廷內的胡人官員他是不碰的,就撿著無權無勢的人欺負;說他聰明吧,他難道不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崔宰相帶著百官在太極殿前跪著呢!」
李琮問:「本殿真是不懂他怎么就對兄長這么好?就跟兄長是他自己個兒生出來的似的!」
上官過懵了,說:「男人生孩子,男人怎么有生孩子的本事?」
「哼!從­肛­里蹦唄!」
李琮正經的表情沒能維持一秒,綳不住了,與上官過對視一眼,噗呲一樂。正當其時,被李琮派去宮中打探消息的探子趕回府中。
「殿下!聖人,聖人他說——」
「他說什么?」
「他說,且叫太子折騰吧!」
李琮無奈,敢情不是自己打下的江山,怎么禍害也不心疼啊?她與上官過又商量了幾句,換了便服,匆匆趕往長安城中的另一處別院。
候在門前的正是趙樂兒。
「殿下,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嗯?」
「沒什么特殊癖好,您養這么多番僧­干­什么?」
李琮聽出來趙樂兒是同她打趣,隨後走向內院,院中站了幾十個番僧,乍一看長得一模一樣的,分不出誰是誰。
眾僧見她來了,自覺分開一條路來,從中走出一位眼眸碧綠的貌美和尚。他雙手合十,目光虔誠,輕聲向李琮道謝。
從前見他只覺生得好看,卻也不算稀奇,今日見他立於眾僧之間,竟有股隱隱的矜貴氣質。
李琮胡思亂想著,回了一禮。
「昭陽,跟我這么客氣­干­嘛呀?」
「見過殿下。」
李琮愕然地望著許久不見的李寶珍和玄貞和尚,叫來趙樂兒問道:「這倆人怎么回事?」
趙樂兒支支吾吾半天,李寶珍替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