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當金吾衛大將軍的時候吧?她借著巡城的由頭,把整個長安內內外外都走了個遍。
闍梨攀不想正面回答李琮的問題,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她,挑逗地說:
「我的身體里流淌著什么,公主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隨後,又是春宵帳暖,極盡溫柔。
其實,闍梨攀王子知道,李琮的心始終還是向往著離開,她還能流出鮮血就是最好的證明。
離不開那座城的人,就和他一樣,血管里流淌著的是燦燦的黃沙。
他想,等到他給李琮她最想要的一切,她應該就不會走了吧?
最開始,闍梨王子以為李琮是想趕回長安,自己當皇帝。所以,他不惜把黃沙兵團借給李琮,還在她身邊出謀劃策,想盡辦法助其偉業。
直到後來,闍梨攀發現李琮的確想要權力,可又不全是權力。
比如說,攻下鳳州以後,他建議屠城威懾,李琮卻責怪地看了他一眼,答:「生民多艱,於心何忍?」
比如說,每場大戰之後會死很多人,李琮會給死去的所有士兵立衣冠冢,即便那曾經是和她不死不休的敵人。
比如說,當最後攻到長安,李琮看著帝位上倉皇失措的兄長,詢問之後得知原來李敬服丹方而薨,之後她就毫不猶豫地殺了李珏。
真矛盾。
既心狠手辣又心懷慈悲。
既野心勃勃又隱忍籌謀。
闍梨攀想,她一定可以做一個很好的皇帝。
注意,不是一個很好的女帝,而是一個很好的皇帝。
她,似乎天生就該當皇帝。
「蔓蔓,你果真給了朕最好的東西。」李琮微笑著對他說。
闍梨攀還在笑著,只是李琮沒有發現他的笑容變得勉強。
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李琮在身體力行地做一個好皇帝。她廣開言路,減賦稅,休生養息,不再征戰,一改從前在沙場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作風。
要是只有這些,那也沒什么稀奇,畢竟歷史上這樣的好皇帝並不少見。
更重要的是,她開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包容的社會。
她允許女人讀書,科考,習武,當兵。
她給了女人不嫁人的權力,給了女人隨時可以和離的權利,給了女人為親生的孩子冠姓的權利。
她做了很多男皇帝不會做的事。
當一頭霧水的樓蘭王子問她為什么要盡心思做這些事的時候,李琮抱著她心愛的皇夫,說她只是給了女人人的權利。
為什么她不辭辛苦地做這些肯定很難做、肯定會被反對、肯定會遭受阻礙的事呢?
因為她就是這么過來的。
因為,她就是這樣一位空有能力卻沒有繼承權的公主。
「蔓蔓,還有有你在。」
當李琮坐在九條金龍盤繞的寶座之上,她的身側再也沒有其他任何男人,只有一個深深為她心折的闍梨攀王子。
樓蘭王子抬頭望日,那是不變的太陽,是永不日落的天空,是和樓蘭國別無二致的景­色­。
這個由日光打造的囚籠,困住的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