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由­肉­體凡胎構成的城牆向著潰敗不堪的突厥騎兵涌去,不管阿史那多摩如何下令,突厥騎兵再也抵擋不過,夠膽的­干­脆地做了劍下亡魂,貪生怕死的想要趕緊逃跑,終也死於萬馬亂蹄之下。
阿史那多摩看向李琮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復雜的東西,是欣賞,是敬佩,是吃了敗仗的不忿,是毀天滅地的恨意。
最後,他竟是狂放地大笑起來。
「好!好!好!」
於刀光劍影之中,於狂風飛雪之外,那雙淺金­色­的雙眸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洶涌情感。
一連說了叄個「好」字之後,阿史那多摩的表情甚至變得猙獰起來,若非重重關隘阻隔,迢迢河水難渡,恐怕他恨不得直奔李琮身前生啖其­肉­。
「撤退!」
左將軍大旗一揮,突厥殘兵潮水般退去,而那慌亂逃竄的背影自昭陽公主離去之後再未見過。
「勝了——勝了——」
不知是誰大喊數聲,叫喊聲中的ji情與喜悅引燃了整個戰場。
多久了?多久沒有這樣暢快了?多久未能大獲全勝打贏突厥了?
這是一場雨後甘霖般的勝利,這是一場等待了太久的勝利。
眾人目光齊刷刷地向城牆望去,無人不知今日之勝首功在誰,可是那風一樣神秘出現的女子再度神秘消失,誰也沒有看到她去向何處,可是,一個名字,一個新的名字已在大軍之中廣為流傳。
「你聽說了嗎?竇叢竇娘子,是公主殿下引薦過來的人……」
「果真是昭陽公主保佑我們么?那公主她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一聲長嘆。
李琮還不知道軍中將士或悲或喜的情緒變化,她雙臂無力,動彈不得,在大戰結束之後她就被劉嬋娟背下城牆,回到營中靜靜修養。
她聽得到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她感受得到上上下下的欣喜之情。
然而,李琮是一個習慣了傷痛和寂寞的人。
就像此前經歷過的無數場戰役一樣,她大顯神威,功成身退,在世人看不到的地方如受傷的野獸一般孤獨地舔舐著流血不已的傷口。
焉有神人?
昭陽公主也是會流血,會疼痛,會筋疲力竭的凡人。
她從未倒下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她絕不能倒下。
因為,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竇娘子,好威風。」
李琮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她憑借聲音判斷來人正是柴嶸,懶懶問道:「柴將軍不去喝酒慶功,來找我做什么?」
她嘿然一笑,對今日之舉其實也很得意。
這么久沒上戰場,可她還是寶刀未老嘛!
「莫非是專程來給我這個功臣論功行賞的嗎?」
柴嶸咬牙切齒,雙眼通紅,又氣又喜,滿腹心腸都快被她牽惹扯斷,他再也忍耐不住,心痛地問:「阿琮,你還要瞞我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