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綁住(1 / 2)

茅草茸頂的房舍,里頭只有幾樣簡單家具,和常年不滅的燭火。

窗外的天不知道黑了多久。也許是一日,也許是幾日,賀蘭宵已經記不清了。因為這里沒有正常的日月輪轉,需要人催動陣法才能將黑夜白天轉換。

幾棵蒼天大樹聳立在屋外,他前不久還在樹下練過劍。

這是他第二次進入到師傅的紫雲壺,以雙手被束縛住的姿勢。縛住他的繩索是用肥遺之皮專門制成的縛魔索。因肥遺是見之天下大旱的怪蛇,即使是蛇皮,對魔族來說也能造成不小的殺傷。

他將手遞給師傅,任她捆住時,她就已經解釋清楚。

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體內的水分像是要被腕上的繩索吸干,好渴。

他舔了舔嘴唇,已經干得開裂了。

櫻招在這期間只來看過他一次,她告訴他,燕遲和蘇常夕體內的毒素已解,沒什么大礙。那個別派的女修傷得重一點,仍在昏迷,不過體內余毒已清,也算是沒辜負他們幾個拿命去救她的一番好意。

其余被殘害的修士們由於屍骨已被燒光,只找到幾塊可以辨認的令牌,櫻招便依著令牌上的字跡一一通知了師門,讓人過來處理後事了。

燕遲醒來之後問起你去了哪里,我告訴他,你有別的任務,櫻招停頓了一瞬,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再回來了。

我不能再回蒼梧山了,對嗎?賀蘭宵張了張嘴,發現嗓子啞得厲害。

他坐在椅子上,微仰著腦袋看著櫻招慢慢朝他走近,在他身前停下。她將手指伸到他面前,好像碰了碰他的嘴唇,又好像沒有。

他感覺不出來。

他只能看到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你不能再回去了,蒼梧山從未收過魔族的弟子,今後,你也不再是我的弟子。

與他相處的兩年時光中,櫻招很少對他露出這樣沉滯的目光。

她是心思明凈之人,喜怒皆溢於言表。不管是惡狠狠地瞪他,還是笑盈盈的看他,總之想什么便做什么,一點都不會遮掩。

不像現在,睫毛陰郁地耷下來,覆蓋住那雙琥珀色的眼珠,不想泄露一絲一毫的情緒。

她指著桌上的水壺說道:壺里的水永遠不會干涸,你渴了便自己喝一點,我還有事,忙完再來處置你。

再來是什么時候呢?他突然問她。

櫻招愣了愣,低低地回他:你這么想被提審嗎?還是說你准備了很多謊話要說給我聽?

我現在不想聽。

她打斷他,干脆地轉身,拉開房門。窗外強盛的日光照射進來,將她的影子雕刻得有些倔強。

他突然有些恐慌,一聲師傅脫口而出,卻只換來一句:不要再叫我師傅了。

陣法造就的太陽太過刺眼,櫻招背對著他擦了擦眼睛,抬手將壺中的天色換成了黑夜。

她這幾日有些暈頭轉向,煩惱一個接一個地紛至沓來,堆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