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獅子大開口!(2 / 2)

「你們都是聰明人,」

見時機成熟,張勇這才冷笑道:「城建集團的人中,像你們這種權力層的拉出去的話,可以說全槍斃了也沒一個冤枉的。不過畢竟是老字號的單位,再加上得顧及上頭,也不想來個一網打盡,所以這次你們要識時務,該補的先補。這三個月內還不會走漏風聲,你們立刻把那些大的虧空,還有所有的虧扣和業務轉移之類的事處理好。」

「有三個月的時間?」

陳總和劉總頓時­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只要有挽回的機會,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可以做很多事。

「沒錯,最多三個月。」

張勇舉起酒杯,劉總立刻殷勤地替他斟滿酒,他滿意地一笑後,才繼續說道:「城建畢竟有不少員工,想一次解決你們,事後這些員工的生存都是問題。我就先給你們交個底,這三個月你們能把自己的pi股擦多­干­凈就多­干­凈,哪怕是傾家盪產也無所謂,因為以後最多能稱總的權力層不超過五人。改制後的城建雖然沒有軍方的工程,不過得到的扶持力道會比之前更好。上頭一開始的定義是徹底的轉型,而不是要把城建弄散。」

張勇的話已經很明確,這次的檢查絕對不是走過場似的敷衍,上頭要動城建集團的決定是下了鐵心,他先透露一句,也是讓劉總和陳總吃定心丸,只要他們肯把錢吐出來八、九成,這次他們就會沒事。

城建集團的腐敗不是一天、兩天,從上到下,可以說只要有點實權就是蛀蟲,這是避不了的大環境趨勢。不過到底是一個龐然大物,想一下子拍死是不切實際的,而若是直接處理城建集團所有的高層,那引起的動盪會太大,光是下面吃飯的那些嘴就安撫不住。

這次的行動是專門打大老虎,誰權力大、撈的多就打誰,一網打盡不太可能,因為多少得給城建留一條活路,這對於城建集團來說是一個新生的機會,雖然規模會縮小,但掌權的人同樣會銳減,如果撐得過去,未來的前程可能是一片錦綉。

「阿勇,你是我們的救星啊!」劉總嘆了一口氣,感激地說道:「要是沒碰到你,我們還被蒙在鼓里。原來這地方合作­性­的工程是城建轉折的開始,這一關要是過得了,哥哥擺場百日宴好好謝你。」

「阿勇,和老首長說句對不起,我們辜負他的期望了。」陳總說話的時候神­色­有些黯淡,先舉起酒杯敬張勇。

崢嶸歲月時,大家都是直來直去的大男人,可到了地方,尤其到了官場這種大染缸,誰又能保證不會墮落呢?

劉總聽了陳總的話後先是一愣,隨即也苦笑一聲,然後喝悶酒似的把酒一飲而盡,又忍不住嘆了一大口氣。

「兩位大哥,我敬你們一杯。」張東很會察言觀­色­,一看這情況,立刻舉起酒杯敬他們。

張東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大哥不再是以前那個大哥,即使他看似一樣耿直,不過城府其實很深,他剛才的一席話絕對不是說漏嘴,而是他刻意醞釀,把話題往那個方向引,吊足陳總兩人的胃口以後才開這個頭,他會這么說,肯定是有這兩人不受牽連的把握。

既然到了這分上,張東覺得就沒必要敬而遠之,反而得在這時候和陳總兩人拉近關系。

不過讓張東詫異的是陳總兩人的態度,和對於張勇的話一字都沒懷疑,言聽計從,這更證明張勇現在的地位已經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弟弟啊,這時候還敬我們,得喝,得喝。」劉總心里憋屈,立刻舉起酒杯­干­杯。

「沒錯,這時候還叫咱們大哥已經難得了,這一杯不喝完就是王八!」陳總亦是一樣,豪邁地一飲而盡,發拽著心里的那股郁悶。

以前是盆滿缽滿的人上人生活,誰見了不恭敬地叫一聲老總?但這次城建集團大動盪,想必不管是誰都是前程不明,對於陳總兩人而言,能保住身家­性­命更重要。以前一派錦綉的時候應酬不斷,可現在落到這地步還有人敬酒,這分感覺讓他們的心里有些發暖,也清楚眼前的局勢。

「阿勇,三個月內,我傾家盪產都會把窟窿填平,你放心好了。」

陳總和劉總信誓旦旦地保證,一……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明顯不這樣海飲發泄不了他們大起大落的壓力。

雖然前途忐忑,不過最少心里有底,這時劉總一個激靈,輕聲問道:「對了,阿勇,你家房子的事怎么說?」

聽到劉總提起這件事,張東適時保持沉默。

這時,張勇喝得臉­色­通紅,不過還是壓低聲音說道:「老劉,這次老城區的拆遷范圍很廣,幾乎我們這一家所有的房產都在里面。」

「阿勇,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想怎么樣?說。」

劉總這時倒是豪邁了,反而是陳總比較冷靜,擔憂地問道:「可是現在上面不是要清查嗎?這時候玩花招不太好吧?」

「你放心,這次是老首長的意思。」張勇嘆了一口氣,直接了當地說道:「畢竟老城區的改建是他們主導的,對城建集團動手也是咱們這一派的主意,可以說是一次清理門戶。以我的身份,對這個計劃自然是支持、支持加支持,不過老首長說了,地方上的這幫人一旦有了令箭在手,辦起事來有時會很蠻橫,怕我弟弟吃虧,所以才給我假期來處理這事。」

「有老首長點頭就行了。」陳總如釋重負,笑眯眯地說道:「老人家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道地方上的行事風格,還把話說得那么正規。看來老人家想整頓城建集團不假,不過也不會讓城建的人吃那么大的虧,最起碼在這關口上不能讓地方上的孫子占這個便宜。」

「劉總您好,這是張東先生名下的所有房產。」這時,沉默了一晚上的律師從公事包掏出文件遞過去,雖然過戶手續還沒辦好,不過財產的產權和具體情況已經很清楚。

「去!看不出啊,阿勇,你們過的也是包租公的日子嘛,夠自在的。」劉總接過文件一看,忍不住調侃道,雖然張家房產看著是不少,不過與他們這些撈得油多­肉­滿的老總相比可就差遠了。

「得了,老劉,我想知道這次關於拆遷的事你們有多少話語權?」

張勇想事情想得很明白,畢竟這件事是雙方合作,想來城建集團應該是以建設為主,拆遷的事劉總不一定能說得上話。

果然張勇這話一說出口,劉總的表情就有些為難。

倒是陳總眯著眼睛一笑,搖了搖頭,說道:「阿勇,你就別玩這套虛的,這件事要是老劉辦不下來,不是還有我嗎?我明天就回去申請常駐這個工程,到時雙方該怎么合作還可以再談。反正工程這么大,你家這點破房子也不過是小螞蟻一只而已。」

一個老總親自照看地方工程著實說不過去,一般不是被穿小鞋就是被人排擠,不過陳總這舉動也是想規避風險,再說,這種關口張勇先透口風給他們,那簡直就是救命之恩,他當然知道投桃報李的道理,更何況這時緊靠著張勇絕對沒錯,張勇能知道這么多內幕,肯定有手段,這時候敢光明正大為自己的弟弟撈好處,肯定也有信心所在,所以沒必要擔心多余的。

正兒八經陳總也是個人­精­,最會的就是審時度勢,表現得比劉總冷靜許多。

「阿勇,你怎么說?」劉總沉吟起來,神情一時有點郁悶。

這次的地方合作不同以往,因為城建集團是負責建設的,所以項目總監的權力沒那么大,是地方上的人主導拆遷的工作,他們只負責工程建設,甚至這次連原料這一方面想撈一筆都難,在拆遷這個問題上,城建即使是一只大老虎,也很難橫chā一手,他實在是沒這個信心。

說白了,城建集團就是出錢、出力,細節得交給地方處理,這也是一開始談好的權力分配。

見劉總一臉苦澀,張東倒是眯起眼睛,他總覺得張勇說話的時候貌似很認真,但就是怪怪的,似乎是在設套。

「陳總,你覺得我家這些破房子值多少?」張勇的語氣無比輕松,一副沒為這些事­操­心過的樣子。

「阿勇,還是你說吧。」

陳總眯起眼睛,忍不住笑道:「你都有這信心了,­干­嘛不直接了當地開口?

我們幫你出面不過是走個過場,相信這次的改建計劃誰敢占你便宜,肯定是沒好下場,身為兄弟,就別玩虛的了。「」嗯,那你們看一下吧。「說著,張勇眼­色­一遞,一旁的律師便笑眯眯地從公事包里拿出早就擬訂好的合約遞過去。

「老陳,這件事希望你們出面就能辦妥了。」陳總兩人剛接過合約,張勇點了一根煙,神­色­嚴肅地說道:「畢竟涉及的是私事,雖然我可以自己出面處理,不過不太方便,你們能解決的話最好了,要是不能,記得提前和我說一聲,在這工程還沒開始前,我就會先解決這件事。」

見劉總看了合約後面­色­微微一僵,陳總也顧不得客套,立刻把合約搶過來,道:「我看看!」

合約的內容十分清晰,標注張東名下所有的房產位置、樓層、面積和有效的登記建築面積,按理說看起來十分可觀,但張勇也真敢獅子大開口,這些房子全加在一起給兩千多萬元已經是公道價,不過張勇既然安排今晚的宴席,就代表他是不會滿足這所謂的市價。

拆遷一般有兩個條件,要嘛是建好了按面積給你房子,要嘛就是按估價補償。

「阿勇,你還真有魄力啊。」劉總苦笑道,心想:這家伙一開口就這么驚人,幾乎有敲詐的嫌疑嘛!

雖然敲詐的不是自己的錢,但劉總很納悶,在這非常時期,張勇哪來那么大的膽子,這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

別說劉總,就連陳總看到也愣住,心想:這哪是什么拆遷合約,絕對就是敲詐嘛!

雖然以前劉總和陳總在這方面也做過不少類似的是,但沒見過像張勇這樣獅子大開口,就算城建集團一手遮天的時候他都會覺得這樣太過分,更何況這次是和地方上合作,這種簡直是開天價的合約,只有腦子進水才會簽,事後要是被查出來絕對百口莫辯。

張家所有房子加在一起算兩千多萬元的話,睜一眼閉一眼給三千萬元差不多,可張勇開出的價格太離譜,現金的補貼多達四千萬不說,等改造計劃完成的時候,還得給他差不多三千坪的一樓店面,而且位置還得隨他挑,等於說這大部分的面積全都是凈賺的。

要知道,老城區可是在省城的最中央,就算是破舊的房子一坪都要二十幾萬元,而且這還是在基礎設施建築不太完善的情況下,等建成現代化大商城的時候,一坪少說三、四十萬元,甚至可能到五十萬元,張勇這一開口,等於就是要敲詐幾億元啊!

張家的房子是不少,有倉庫,有房子,也有小店面,確實是適合一部分賣掉,一部分等回遷,可合約上的條件也太天方夜譚,這簡直就是在一瞬間把張家的資產放大十多倍。

「阿勇,這、這……」

陳總和劉總都是瞠目結舌,全都傻了,因為這份合約實在太過分,城建集圃一手遮天的時候都沒這么誇張,眼下是和地方合作,別的不說,光那幫地方官就肯定不同意,因為這簡直是把錢白白送給別人。

「哼哼,過分嗎?」張勇冷笑道:「在這敏感的時候還獅子大開口,你們是不是覺得我瘋了?」

陳總和劉總同時沉默了,明顯都默認覺得張勇瘋了,而且心里也有害怕被牽連的擔憂。

雖然一直在高高在上的城建集團,可是陳總和劉總也很了解地方上的房價,省城最好的地段、寸土寸金的位置三千坪的店面意味的就是生十個敗家子十輩子都敗不完的家底,那是一般平民百姓難以想象的財富,光是租,每個月最少就能有幾百萬元的入。

「再仔細看看吧。」張勇嘆息一聲,神­色­一下就變得有些冷漠。

陳、劉兩人一愣,再拿起合約仔細一看,頓時都流下冷汗,剛才他們只注意內容,不過這一看之下,卻發現別有乾坤,在簽約處的底角蓋著幾個一點都不明顯的印章和一個小到難以察覺的簽名。

陳總兩人瞬間感覺五雷轟頂,拿著合約的雙手開始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下雨般地流過老臉。

那簽名是標准的楷書,若是不注意看,很容易以為是打印的字體,可那明明是用鋼筆寫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蒼勁有力,一筆一畫都透著力道十足的­精­氣神。從這三個很簡單的小字,陳總兩人聯想起那位傳聞中很喜歡書法的頭兒,光是這簽名的神韻就讓人根本不敢去懷疑真偽。

而旁邊兩個印章也是,雕刻的工法爐火純青,那刀工每一筆每一畫都透著力量,陳總兩人對這個印章實在太熟悉,可以說到了即使瞎著眼也可以認出來的地步——那是老首長的名字。

上邊的印泥可是上好的朱磲印泥,現在還散發著銀朱和朱砂的味道,透著幾分飄渺的淡雅。

剛才陳總兩人心神不寧的時候沒聞出來,可現在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一散發出來,誰都知道這印泥是絕對的上品,只有內行人才會有。

這是純古法制的印泥,品格絕對到了八寶或是魁紅以上,即使是對山水情有獨鍾的陳總一時也叫不出名字的上品,能擁有這種印泥的絕不是普通人,最起碼陳總一看就知道這絕對假不了。

看到這兩樣東西,陳總兩人同時倒抽一口涼氣,陳總目瞪口呆地問道:「阿勇,你真是有恃無恐了!這、這東西看起來都是真的。」

「沒錯,都是真的。」張勇聲音冷峻的說道,「我獅子大開口又怎么了?不管你城建還是省城政府,誰敢說個『不』字?」

這樣的一份合約往桌上一拍,確實沒人敢說不,甚至不客氣的說,哪怕張勇再多要一倍也不算過分,光是那一個印章就值這么多錢,更何況還多了那個讓人望而生畏的簽名。

「阿勇,可以說說為什么嗎?」

陳總和劉總面面相覷,他們不懷疑這份合約的真偽,可偏偏這么敏感的時候,老首長和那獨掌乾坤的人卻放任張勇胡作非為,個中的原因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大力整頓城建集團,卻又姑息張勇在這敏感的時候敲竹杠,這種截然不同的待遇讓陳總兩人匪夷所思。

「我原本沒有這個想法的。」說著,張勇看了張東一眼,然後肅聲說道:「不過這都是老首長的意思,他知道這樣的大動作少不了有人中飽私囊,在有利益的情況下,不少人都會鋌而走險。他婉轉告訴我,希望給我一點補償,哪怕這些補償是給我家人的也可以。」

「老大!」聽到這里,張東忍不住開口,雖然他實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么。「補償?」

陳總兩人傻眼,萬萬沒想到老首長和上頭那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可是號稱鐵面無私,更何況那位要人見慣了大場面,老首長也是從屍體堆里爬起來的強者,這詞不該出現在他們的字典里。

「嗯,你們盡管放心好了。」張勇點了一根煙,冷笑道:「擺明了說,這次我就是來敲竹杠的,拆遷只是個開始。如果這次你們挺得過去,估計未來一段時間我還會找你們。城建和地方的合作才剛開始,未來城建在本省的投入力道會不斷增加,你們最好做好心理准備。」

劉總和陳總聞言,話都說不出來,他們倒不是懷疑張勇的話,只是不明白張勇明目張膽的敲竹杠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號稱剛正不阿的老首長又怎么會這樣縱容他?

張勇這是有恃無恐,手里有這么一份合約,他確實有資格漫天要價,哪怕誰都清楚這不合法而且很過分,可問題是誰敢態度鮮明地拒絕?那簡直就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