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男孩幾乎只有一把骨頭,腰間的小水囊還別得規規矩矩,­精­致絕倫的面容淌滿了鮮血。他還那么小,像是全身的血都奔涌了出來。
她雙眼通紅地看著那群士兵,那群哄然大笑的士兵。對這個腐朽王朝的仇恨幾乎令她扭曲。
她猛地看向不遠處停下的馬車,「謝關元,謝岑丘!!想要知道你們父母是怎么死的嗎?謝家人的遺骸又被掘去了哪里?!」
她幾乎是嘶吼,拼盡了全身力氣朝那架馬車喊道。
她的眼角掙裂了,淡淡的鮮血流入眼眶,隨著眼淚大顆大顆滾落,­精­致的五官布滿仇恨,令她像個瘋狂的妖孽。
那群士兵聽到她叫出謝家兄弟的名字,便噤聲了。
國公府如今的家主和二家主,誰敢在公開場合直呼其名。
春曉死死盯著那架馬車。
半晌,車頂的銀鈴響了一聲,華貴的綢簾被掀開。
先是一只如玉琢般的手指,隨著隨從開路,一位通身氣質溫柔,眉眼俊朗貴氣的男人,緩緩走了下來。
雋逸逼人,君子如玉,這是謝家二公子,如今國公府二家主,名滿京都的謝岑丘,殷風公子。
謝岑丘一身白衣,捏著一柄折扇,緩緩朝她走來,沿路連難民都屏住了呼吸,不敢驚擾這般神仙公子。
他緩緩來到衣著邋遢的小難民面前,俯身,「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春曉死死咬著­唇­,眼淚聚在眼眶,她緊緊抱著春嶴,「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什么都答應你。」
謝岑丘看了一眼她懷里失去生機的男孩,笑了一下,折扇輕點,「小姑娘,這位小哥怕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
春曉搖頭,咬著牙道:「不,他還有心跳,阿嶴不會忍心拋下我的。」
謝岑丘看著她,半晌,問:「他是你什么人?」
春曉低頭看向懷里的春嶴,「他是我至親的弟弟,我們是雙生。」
謝岑丘道:「你這丫頭頗可憐,我幫幫你。」
他抽出身旁侍從的佩刀,倏然一刀斬下了那個蠻橫士兵的頭顱。
不瞑目的頭顱落地,鮮血噴涌,長刀滑落血珠,公子卻一塵不染,淺笑溫然。
春曉看著那刀尖,諷刺地笑了笑。說得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謝家雙親慘死,祖墳被刨的真相。
春曉低頭看著春嶴,瞧,你不醒來,多的是人要欺負我
謝岑丘將他們帶入了國公府。
京都城最好的名醫齊聚國公府,叄天兩夜,春嶴總算脫離了危險。
但是。
春曉看著面前打理­干­凈後,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男孩,輕聲問,「你知道我叫什么嗎?」
他輕輕抱住了她,「知道,你是小春。」語氣單純快活。
春曉顫抖地推開他,又道:「你知道你叫什么嗎?」
春嶴微微彎­唇­,摸摸她的眉毛,「知道,我是小春的阿嶴。」
「你會背弟子規嗎?我教過你的。」她任由他撫摸著她的眉。
春嶴歪了歪頭,眸中漸漸浮現疑惑……
多可笑啊。
那般聰慧的小少年,成了傻子。
春曉親了親他的額頭,「不要緊的,阿嶴,我們已經到長安城了。」
「我,會帶你去看煙花。」
[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