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42)(1 / 2)

四年後,永正十四年,夏。

散朝後。

「司丞相!」

方離開朝會的金鑾殿,一位笏板還沒的絳紫­色­官袍的老頭,高舉著手,氣喘吁吁地朝前方慢悠悠離開的高挑背影跑過去,上氣不接下氣地連著喊著:「萬丞相留步!」

那人頓住腳步,輕輕轉過身,容­色­俊逸­唇­角笑意和煦,俊雅翩然,一身白­色­綢官袍金絲銀綉襯得男人如同畫中走出的俊儀官人,君子疏朗不可逼視。

這位正是大梁新任丞相,司庭。

那老頭是戶部侍郎,此時在這位年輕俊美的丞相大人面前,卻將腰彎得極低,腦袋仿佛要垂到了地上,顫顫巍巍地道:「大人……犬子無狀,前兩日在松園誤殺了孫大人的小女……還望司丞相救我兒一命!」

兩人立在金鑾殿外白玉階外,散朝的文武百官無不繞開,像是默默避開那位玉樹而立的丞相大人。

「哦?」男人­唇­角笑意加深,他垂眸看著躬身的老侍郎,指尖在袖中輕敲,嗓音淡淡:「陳侍郎,令郎犯的是殺人罪。大梁律法,殺人償命,本官又如何能救你兒?陳侍郎莫非以為本官是欺上瞞下、一手遮天的佞臣。」

老朽的陳侍郎額頭汗如雨下,一手遮天,這位新任丞相大人可不就是一手遮天,單說這丞相之位,也是上個月逼死了萬丞相,繼任的。

陳侍郎幾乎要跪下了,司庭側身避開,嗓音不解:「陳侍郎這是何意。」

陳侍郎咬了咬牙,老淚縱橫,低聲道:「五十萬兩白銀,這是老朽全部身家了。但求司丞相救救我兒,瑾兒是我陳家一脈單傳的獨苗,老朽給您跪下了。」

司庭連忙伸手去扶,禮儀周到,「陳侍郎何必如此多禮。」

在將陳侍郎扶起時,年輕男人磁­性­的一道話音傳入老頭的耳中,「只有五十萬兩?本官聽說,陳夫人陪嫁頗豐盛,其中有幾尊觀音玉雕惟妙惟肖,不如借與本官觀賞幾日?」

陳侍郎面­色­發暗,這大梁朝野還有什么能逃得過這位司丞相的眼睛,他咬著牙關,顫聲道:「司丞相愛好文玩,京中無人不知,恰好下官家中有幾尊玉像便都送予了大人,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權當下官孝敬您了……」

司庭狀似驚訝,笑著手,「陳侍郎太客氣了,如此盛情,本官卻之不恭了。」

陳侍郎殷切地看著他,一雙老眼渾濁又渴望。

司庭略不可察地擰擰眉,依舊掛著溫文爾雅的笑意,安撫道:「天­色­不早,陳侍郎不如早些回宮安置,過些日子便是團圓節了,府上還需早些置辦起來才是。」

陳侍郎一愣,然後猛地松了一口氣。

司庭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頭發花白的陳侍郎佝僂著腰,遠遠看著那翩然清凌的身影逐漸消失。

皺紋橫生的老臉上逐漸浮現一絲恨意,低聲唾罵了一聲:

「­阴­毒貪婪的犬狗

春曉在宮中納涼,殿中的冰在籠里幽幽散發著寒氣,她懶洋洋地躺在榻上,看著池月給她塗指甲。

沒一會,殿門猛地被推開了。

滿臉盛怒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像是裹挾著外間的烈日般的怒火,如青竹般的氣質此時如同竹林躥火。

春曉抬眼看了他一眼,勾著­唇­笑了一下:「司丞相。」她輕飄飄,像是調侃一樣叫他。

司庭捏住白綢官袍的領口松了松,遏制了一早上的郁氣猛地釋放,他目光沉冷地看著榻上的女人,狠聲問罪道:「你竟敢去逛青樓?!」

春曉吹了吹指甲,吊著眼尾,隨口道:「那不叫青樓,叫小倌館。青樓里是女人,小倌館內是男……」

「我不管叫什么!」男人面­色­冷凝,忍著怒火道:「你若想要男人,我時刻恭候,可你為何要去外面找那些不­干­不凈的東西!」

他大聲質問她,周圍的侍女察言觀­色­都退了出去。

春曉皺了皺眉,看向他:「司庭。」

司庭哼了一聲,道:「叫我做什么?」

春曉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慢慢垂下,道:「司庭,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