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慈掀著簾子,黃­色­的綢緞映著他白得幾乎透明的指節,仿佛不真實的水畫,「樹和屋子的主人,這個時間,在做什么呢?」
春曉覺得這男人有夠無聊,她還以為特意喊她來侍君,是這賤人起了­淫­心,沒想到就是閑聊,不過看他如今風一吹就要倒的身板,也是有心無力吧。
春曉隨口道:「大約在家中吃飯吧。」
陸慈道:「也有可能在田中勞作。」
春曉道:「陛下說的是。」
陸慈又說:「也許是在山林里躲雨。」
春曉附和:「陛下說的是。」
陸慈指尖點了點簾子,又微微彎了眼睛,道:「也許,去私塾接孩子下學了。」
春曉覺得陸慈無聊過頭了,「也許樹和屋子的主人早就死了。」沒看到那幾處屋子一片荒涼,雜草叢生的模樣嗎?
陸慈沉默了,車內靜默了下來,涼風還在灌入,他慢慢將簾子放下來,抿著­唇­慢慢呼吸。
春曉覺得他可能被自己氣到了,覺得有點爽到,暗自歪了歪嘴。
過了小半天,這男人又挑起話頭,道:「謝春曉,你今年幾歲了?」
春曉無聊地玩著手指,「十九了陛下。」
陸慈撐著額頭,高大的男人眉眼墨黑,膚­色­卻是不健康的雪白,­唇­­色­淡淡,像是紙片描摹的人一般,他垂著眼睛,又說:「你知道朕比你大幾歲嗎?」
春曉不清楚陸慈具體的年紀,估摸了一下,道:「十七?」
細雨落在車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令人心靈平靜,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搖搖頭,「謝春曉,朕老了。」
說句良心話,叄十七歲實在稱不上老,更何況這個狗皇帝雖然心黑,但是皮相一流,年近四十還是俊美得像是叄十不到的模樣,一身威儀天成的氣度實在惑人。
「陛下正值壯年,千秋萬代。」春曉看了一眼他不健康的體態,昧著良心喊了聲萬歲。
陸慈歪著頭看向她,­唇­角突然露出一抹譏笑,整個人一下子生動起了,「你在拍朕的馬屁?」
春曉剛要否認,陸慈突然伸展了一下大長腿,差點踹到她,徐徐道:「再多美言幾句,讓朕高興高興。」
春曉:「……」
這一路經歷了七八個城鎮,說是南巡,但是春曉總覺得這隊伍像是游山玩水一般,巡得很隨意,一點沒有皇帝前呼後擁,山呼海嘯的派頭。
同時,這一路陸慈動不動就將她叫到自己的馬車里,聊一些非常沒勁的話,有天晚上還想要找她一起去山頂上看星星,折騰得春曉被咬得滿手蚊子包,氣得差點弒君。
這南巡的規模很小,春曉覺得簡直就是那群亂黨行刺狗皇帝的良機,千載難逢,哪怕亂黨武力值不行,就是放一群狗也能歪打正著咬到陸慈幾口。
就在春曉期待著陸慈什么時候被刺殺,又是十多個城鎮過去了。
陸慈每天一副苟延殘喘的模樣,生龍活虎跟她尬聊,聊得不高興了還要罵罵她,賤的不行。
南巡到了松洲不遠的一處寺廟外,陸慈突發奇想,想要上去拜拜。
上了山,就是一場暴雨,於是一群人只能暫時在這荒廢的古寺外安營扎寨。
(陸驪龍的死期到了)
(昨天怎么也登不上,所以更新延遲了頭禿。好像要到4500珠了,又要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