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52)(2 / 2)

「這位便是謝家小小姐了?」

那不是他第一次見她,她全然忘記了他。

他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迎她入宮,他給了她一場盛世花火,他給了她貴妃之位,他多么喜愛她。

他是多么喜愛他的皇後,謝春曉是他的心上人啊。

可是他卻無法說愛她,他只能狼狽地按照她的意願,做盡了討人厭的事。

他默默地開後宮,默默地養育著那些野種,默默地扮演著那個她口中應該出現的男人,默默地將撫春殿的一切入案底……

她於他,像是水面一彎脆弱虛妄的月,他自慚形穢地站在岸上,不僅無法觸碰,還要噤然著曾經撈月的日夜,看著她一件件踩著他痛徹心扉的極限,去完成那所謂的任務。

他發現,如今她做一個成天罵他的­奸­妃,要比當他的皇後開心。

這樣也算好。他願意做一個昏庸討厭的皇帝,只希望她藏在記憶角落的叫阿福的青年,依舊是­干­­干­凈凈的。

那個叫阿福的青年,惦記了春軟軟一輩子……她親口答應了要嫁給他的,怎么能忘了,陸慈記了一生又一生,醒來夢中都不敢忘。

他最後死在了那個故事的小皇子的手里,如她所願。

只是陸慈看著這小孩與他極為相似的眉眼,又是欣慰的,他給他起名叫陸拂,他的­精­神已然徹底扭曲,偶爾他將小皇子視為自己的化身,偶爾又視他如眼中釘。

這一世,他去京郊買了塊地,蓋了間小房子,種了一陣子,發覺種豆南山下實在無趣,他總覺得自己該有一位妻子,他們會有恩愛的歲月,包容的磨合,甚至有一個可愛的孩子……有時他立於皇宮的雪中看著她慢慢走過,像是一只藏在­阴­溝里的老鼠,幻想與天上的明月舉案白頭。

她是哪里來的神仙呢,在千百年後,他又是他記憶里怎么樣的塵埃呢……

臨死前,他多么想要見她一面,他聽見她在叫「阿福」,他的眸光微微發亮,輕聲對小皇子道:「聽,她在喊我。」像是炫耀一樣。

他有那么多話要說,但他不敢讓她知道,自己曾耽誤過她那么久,不敢讓她知道,她曾與她口中那個賤人做過十年的夫妻……

他說了一堆胡話,模模糊糊叫她猜測,只想要她未來多念叨他幾日,然後徹底地死了,不會有來生了。

這輩子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竟然只有那粒叫她仇恨了至今的眉心痣。

那滿樓香是前世她為了治他的隱疾,喂他的葯,他帶著那粒痣直到消散……那是他們曾經在一起的證據。

這個執拗孤寒了一生的帝王最終死在了遠郊的一支箭矢之下,他曾是沉默溫柔的青年阿福,後來懦弱卑微又倔強地妥協於深淵般痛苦的泥濘中終生不得解脫。

他藏著那些全世界沒有人知道的荒誕的秘密,像是一把野火在崖底熱烈燃燒著,而站在山頂的姑娘不論他燒得有多么熱烈,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和冷寂,即便有一陣熱風拂過掌心,也只覺得是一時錯覺。

他多么想堂堂正正出現在她面前,可他站在她面前,她卻不知道,那淤泥已經淹沒了他的胸膛,直接淹沒他的口鼻。

陸驪龍有很多秘密,都隨他帶入土里埋於泉下泥銷骨。陸驪龍喜愛梔子花沒有人知道,她像一朵在他掌心無意開發的梔子花苞,他捧不住只留一袖清氣。阿福這一世能給她唯一的寵愛就是縱容她荒唐,阿拂會代他陪她一生。

謝春曉是誰?那是陸驪龍求而不得的心上人啊……

暴雨夜,狼藉的破舊古寺一角。

輝煌半生的永正帝用生命完成了前世妻子描述給他的使命與死期,那孤獨地坐在金鑾殿白玉十九階上的男人永遠閉上了眼睛……

他這一生後宮妃嬪無數,卻沒有一位皇後。

可沒人知道在某個消逝的時間,他的整個後宮里,只有一位捧在掌心的皇後娘娘。

我該如何告訴你,這般令你討厭的我,怎樣藏匿著對你的深愛呢……

(陸驪龍的線差不多到這里了,他的伏筆很深,建議重新看一遍他的劇情,能發現他很多做事的伏筆。比如春曉和司庭放夜浮燈那夜,他看了一夜;比如那老艄公的話;比如他一直知道她宮里的情況;比如他心甘情願吃她的飯食;比如春曉安靜下來覺得龍涎香好聞是因為這是前世她調的味;比如給陸拂起的名字等等等等……他本就是抱著必死之心在陪她做任務,比誰都清醒也比誰都可悲,真心都藏在謊言之下。到死也自卑地不肯泄露半分)

(他身為男配的故事就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