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國的小紈絝(58)(1 / 2)

多多珍重。

柳覬綢輾轉反側了一夜,他總是在暗傷發作,余毒作祟的日夜里,將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從腦海里翻出來,細細琢磨,以此對抗侵蝕骨血的痛楚。

他琢磨一夜,一夜未眠,琢磨不透她的話音,心里卻忍不住因為她的態度轉變,浮現一絲遐想。

莫非,她真的釋然了嗎?莫非,她不再仇視他了嗎?莫非……

柳相第二日起了個大早,雖一夜睜眼度過,但容光熠熠,連雙膝的痛苦都忽略了,今日早朝事務繁多,他自行穿戴好緋袍官帽,那艷麗的緋­色­襯得他總郁郁的面龐,多了幾分歡欣。

他正在拿起笏板,忽然聽到了小廝在外頭聊天的話音。

今早的鏡湖撈出了一具浮屍,經過建安府尹的仵作鑒定,那是賀家小七,賀春曉。

手里的笏板,當啷落到地上。

那刺痛的雙膝,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折斷一般,跪在地上。

他的腦袋重重磕在桌沿,瞳仁瞬間散大,又激烈地震顫起來,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卻像是利刃,像是破顱尖刀,將他瞬間擊潰。

當日的早朝,文武百官齊聚,那文官之首卻少了一人,無緣無故,連女帝都不知,向來勤勉的柳相,怎會無故缺席。

而那引起朝堂議論紛紛,御史彈劾的右相,此刻正呆愣在大理寺的停屍間內。

一身緋袍不再齊整,若不是身下輪椅支撐,這個男人仿佛便要癱軟在地。

整個停屍間狹窄­阴­暗,因屋內那具泡得發脹的屍首,盤旋著出一陣一陣惡臭,令人作嘔。

幾個差役都蒙著面巾,卻依舊面­色­泛白,胃液翻騰。

可在那女屍身上,有一個男人緊緊抱著她,瘦弱的男人大聲嚎哭著,絲毫沒有身為建安第一公子該有德容儀范。

他是百年世家,從小用無數心力物力培養,蘊育出來的頂級閨秀,一言一行都是京城大家公子的模范,而如今失去妻子的悲愴中,其能做的,也只是發了瘋般抱著她的遺體痛哭。

那具纖弱的身體,不知從哪來那么多的眼淚,那么多的悲愴,他哭得又恨又悲,幾乎泣出血來。

南藏月的天塌了,他的妻主只是與他鬧了脾氣,只是出去上學,只是久未歸家。

他昨晚帶著全部家丁,在外找了她一夜,最後被建安府尹傳喚到大理寺來認屍。

他向來看不起那些以妻為天,毫無原則的夫人,覺得他們不過是一群沒有骨氣沒有原則,活該被女人奴役一輩子的公畜,可他如今卻連成為一只沒有原則的公畜的機會都沒有了。

「賀春曉,賀春曉,你醒一醒。」

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她,她的腰間還掛著他送她的荷包,她只是出去上學,為何會變成這樣?

南藏月漂亮的丹鳳眼紅腫不堪,他一生從未有如此狼狽的時刻,眼裂因為巨大的驚駭與悲慟,裂開一道血痕,他咬破了­唇­,最後瘋了一樣去吻她泡得發白發脹的­唇­,他的鮮血沾在她的­唇­上,他不顧她口中腥臭的水腥氣,咬著她,吻著她。

「我不承認,我不接受,這是夢,這是夢……我不接受!」

他還沒懷上她的孩子,還沒有夫憑子貴,還沒有與她一同白頭,還沒有與她一同看月亮看星星,還有好多未與她一同完成的事。

他規劃的後半生,全是她的身影,怎能接受她的猝然離去。

劇烈的情緒波動,最後令這個身嬌體弱的小公子,暈厥過去。

南家的貼身小廝,紅著眼,將南藏月從女屍身上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