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書記，我最近主意到了咱們上滬的一些老的傳統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你知道啊，我是在覆旦上學，我的校區就是在老城區。之前我一直在外面出差，現在回到學校上學呢，就見著附近的老城區都慢慢的拆遷了……當然了，這都是咱們市委市政府的功勞，改善了老百姓的生活環境，讓他們走進了現代化嘛……」賈鴻漸是誰啊，說話能不知道照顧一下別人的面子么？如果他站在所謂的傳統保護主義者的那邊開始說，一上來就說市委市政府怎么怎么敗家，光顧著現代化把老東西都丟了，那程昱臉上不好看不說，人家還得想著你賈鴻漸倒是不住在那邊，站著說話不腰疼，你丫要是住老城區連個自己的廁所都沒有，你看看你是想要傳統的苦日子還是想要現代的好日子？

「但是呢，我發現像是老虎灶這樣的東西也越來越少。當然了，老虎灶這種東西呢，屬於老上滬的回憶，以後是可以進博物館的，但是別的一些街頭的東西呢？比如說這補碗匠、箍桶匠這種人也越來越少，以後的小朋友可能都不知道碗磕豁口了還可以補起來的，不知道這補碗匠是用銅釘把兩個碗的碎片給拼接固定在一起的……」賈鴻漸這邊說著說著，看著那程昱臉上並沒有什么不以為然的表情，而是認認真真聽著他的話，於是他干脆就繼續往下面說了。

「所以呢，我想著說，咱們能不能做一個項目，就像是給下崗職工再找工作安置一樣，給這些傳統的老手工藝人也找個地方，讓他們能給年輕人啊小朋友啊甚至外賓來展示一下我們上滬甚至是整個中國以前的歷史，畢竟，這些東西是寫不進歷史書的，要是沒了，以後可就是在也沒有了……」

程昱此時一邊聽著，一邊在打量賈鴻漸的表情。他只發現賈鴻漸的臉上充滿了一種人文關懷的色彩。其實對於他程昱來說，他真不太關心這些東西。哪怕這些東西是陪伴著他小時候長大的，但是呢，這種東西所代表的老日子卻是一種吃沒多少吃穿沒多少穿的苦日子，他肯定喜歡新日子啊！就像是現在都沒多少人懷念80年代一樣，誰會喜歡連買個家電都要靠票的日子啊？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賈鴻漸說的是個事兒！他知道，這上滬不是什么別的地方，不是港港那種所謂的文化荒漠，這上滬當年也是中國的文化一霸！什么魯迅先生之類的，那可都是常駐上滬的啊！首都是北方的文化中心，而這上滬就是東部沿海的文化中心，甚至稱呼為是整個南方的文化中心、經濟中心都不為過——上滬在2030年代牛的那會兒，有港港什么事兒啊？這港港發展起來，很大一部分是因為抗戰勝利之後，面臨著土鱉黨要進入上滬，這好多上滬的大老板啥的跑到了港港去，那小漁村才慢慢發展起來的！否則沒有哪些人跑過去的話，港港也就是現在一個一般的城市而已！

這上滬是有所謂的海派文化的，這是有城市底蘊在的，這樣一個城市，那是不太好完全不要以前的東西。這就有點像是長安這樣的城市，有根兒在，那就不能冒冒失失的把根兒都給刨了！也許，上滬的根兒比較淺，不是長安那種n朝古都，到處都是文化古跡，但是上滬的外灘那噶噠的歷史建築遺址都保護著呢，甚至賈鴻漸他們家旁邊的種種歷史人物故居，那也都保護著呢！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的話，賈鴻漸的這種人文關懷，也是符合一種上滬海派文化的脾氣的。

再聯想到賈鴻漸之前的一些舉動——比如說新天地那種要保留傳統的石庫門建築，然後把外表保持傳統，內核現代化的做法，這就讓程昱了解了一些什么了。想了想之後，他干脆說道：「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要不這樣吧，我回頭開會的時候提提看，你也給我個章程，這樣我到時候才能提出來，然後我看看市委市政府這邊能不能給你們這邊撥款，這樣每年給你們一個三百萬左右的，也夠你們維持規模了吧？」

嘿！這老程啊，腦子真靈！沒錯，賈鴻漸其實這事兒跟程昱說呢，就是想在官方掛一個名頭——他那么多項目保護下崗職工啥的，投進去都多少錢，還都是非盈利的，怎么政府的小錢錢也稍微分他一點吧？也稍微個他一點享受政府補貼的機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