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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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濤沒接他的話茬,主動上前跟湘市曰報副老總翟不宜打過招呼,翟不宜是典型的文人姓格,不多說話,但不等於他心里沒話,而是總把話藏在那副深度近視鏡後面。他跟李家濤彼此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把要說的話全用眼睛說了,然後落座。

李家濤忍耐著請記者們入席。陳菲大不咧咧地起身,沖徐楓說:「老徐,今天拿出點風范來,別讓下面的人把我們給放翻了。」

徐楓拍了拍啤酒肚:「沒問題,聽老大的,放翻我徐某人的還沒出生呢。」

桌上,報社副總翟不宜眉頭皺得已經很緊了,宣傳部黃科長就像是看耍猴,一會望望李家濤,一會再把目光笑眯眯地對准徐楓和陳菲。李家濤選擇沉默。

主賓就位後,按例要先客後主介紹一番。楊智見李家濤擰著眉頭不說話,就知道今天這個慣例不能要,示意服務員斟酒。

酒具剛斟滿,李家濤率先拿起酒杯道:「歡迎各位媒體朋友到湘市檢查指導工作,我來的晚,先自罰一杯。」說著一仰脖子,將酒干了,服務員緊忙又斟上。

李家濤又說:「湘市這些年發展很快,經濟問題較三年前翻了兩番,今天這酒呢,也該翻番,下面我敬諸位一杯。」陳菲懶洋洋地抓起酒杯,其實她是認得李家濤的,認得裝不認得,也算是陳菲這種人的風格,或者叫個姓。

剛才李家濤進門,沒主動跟她打招呼,她心里頗有怨言,按她的邏輯,都到這火候上了,你還耍大,那就耍下去唄。

徐楓也端起酒杯:「這位大領導好酒量,等下我好好討教幾拳。」

李家濤笑著說:「沒問題,諸位先請把這杯喝了,算是給我一個面子。」說完又是一飲而盡。

黃科長端著酒杯,皮笑肉不笑地望住徐楓,心說,這世道真是變得不敢認了,啥人都敢充大,河里冒出一只鱉,也敢跟鱷魚稱老大。笑完,不動聲色地飲下了那杯酒。接下來,李家濤開式了豪放式的灌酒,一點不給幾位記者喘息的機會,三位服務小姐輪番斟酒,還嫌速度不夠。

李家濤如果耍起酒上的蠻勁來,足以讓「酒仙」「酒神」們咂舌。有次他給市長仇羅鄺當拖斗,一人灌翻省國土局一桌人,還熱情周到地把國土局長送回了家。國土局長一回到家,就撲到老婆懷里哇哇吐開了,臭氣熏天中,局長夫人罵他也不是謝他也不是,只是一個勁地說:「行,你能喝,你英雄,可也不能拿我家老蔡當下水道啊。」聽說那次國土局長在家里睡了三天,三天後睜開眼,第一句話就問老婆:「那個湘市來的發改委主任走了沒,馬上拿酒來,我不能輸給他。」

陳菲一開始還滿不在乎,心想不就一個發改委主任,酒量能大過老時,徐楓可是省城新聞界有名的酒囊飯袋啊。

等察覺到不對勁時,徐楓舌頭已經大了,說話更是不知輕重:「大……大領導,你是公斤級量吧……好樣……我……我還沒碰到你這么能裝的,來,再喝……」

三瓶五糧液一氣干完,下馬威給得差不多了,李家濤擱下酒杯,沖滿身酒氣的陳菲道:「陳大記者這次來湘市,招待不周,我李家濤先給你陪個不是。有句話今天我當著翟總和黃科長面講這里,湘市歡迎輿論監督,歡迎媒體朋友幫我們挑刺,怎么挑也不為過,但前提是不能殺傷桐江經濟,金融危機已把湘市逼到了懸崖峭壁上,我不想再看到輿論危機。」

陳菲也是酒精燒昏了腦袋,本該就坡下驢,賣一個乖給李家濤,誰知她又自大地說:「原來這位就是李大主任啊,不好意思,酒喝了,大名才聽到,我自罰一杯,算是對有眼無珠做個懲罰吧。」說著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然後酒杯底朝李家濤一亮,陳菲兩道狐眉往上一挑,大言不慚就把猛話放了出來:「不過李大主任這番話我不贊同,新聞監督就是新聞監督,沒有什么附加條件。我們做記者的並不都是屬?子的,誰想捏就讓誰捏,黑用工這件事,不是一場酒就能喝到肚子里的。」。

「看來今天這酒是白喝了?」李家濤溫和著臉,不顯山不露水地望住陳菲。

楊智已經在為陳菲和記者們捏把汗了,李家濤這個狀態一出,隨後就會上大菜狠菜了。

果然,還未等陳菲把後面的話講出來,李家濤掏出手機,直接撥給了省委宣傳部新聞處盧處長。「盧大人啊,你這強將手下真可無弱兵,我堂堂桐江,也算是藏龍卧虎之地,怎么就讓幾個拿雞毛彈子的擾得翻江倒海呢。」

盧處長一聽話頭不對,趕忙問:「怎么回事家濤,說清楚點。」

「沒事盧大人,省城有幾位記者,我李家濤按每客一千的標准招待,他們還不拿我當菜,我連湘市曰報的老翟老請來了,你說我面子大不?」

一聽翟副總也在,盧處長那邊更不安了。怕是沒人知曉,盧處長跟翟副總,有一段師生情。剛參加工作,盧在翟手下當實習編輯,他的新聞之路,算是翟副總給他鋪開的,現在雖說官居省委宣傳部,但對翟副總翟老師,卻是一點不敢馬虎。

「是哪幾位,孟主任能說得清楚點嗎?」盧處長就急了。

翟副總早就坐不住,一把奪過電話,一個不拉就把姓名和單位全報了上去。然後將手機還給李家濤,抱拳道:「諸位慢用,我先走一步。」

場面登時尷尬,徐楓酒醒一半,不住地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喝得好好的么?」

陳菲臉色變幻著,知道今天戲演過了。沒多時,陳菲和徐楓的手機響了,兩人一看號碼,沒敢在里面接,拿著電話就往外走。

李家濤知道,盧處長那邊一定是打給了他們老總。接下來,其他幾位記者的電話也挨個兒叫響,李家濤笑著說:「接吧接吧,沒關系的。」擺平了陳菲和徐楓,李家濤一點興奮感都沒,因為他很快得知,陳菲所以敢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是高新區管委會主任曲少康從中作梗,陳菲剛剛跟管委會簽了一項標的為八十萬的廣告宣傳合同!

沒多時,市長仇羅鄺電話來了,一定是翟副總搶先一步跟市長說了,仇羅鄺感慨道:「家濤啊,謝謝你,不過以後不要這樣,身體要緊,為這些事拼,不值得。」事實上,這點酒對於李家濤來說是小兒科,不過,知道李家濤酒量的人不多罷了。

中午常敏敏打來電話,連著道了一大堆歉,再三說這事給李主任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

李家濤說沒什么,應該的,我們是服務部門,企業出了問題,我們得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常敏敏一聽,越發慌了:「李主任您千萬別這么說,是敏敏有虧於您,敏敏一定以此為戒,認真反省。」

怕李家濤不信,常敏敏又道:「李主任,那個車間我已收了回來,欠工人們的工資也如數發清,還額外給了他們一點補償。其他補救工作我正在做,改天我請主任再來公司做進一步督查。」

李家濤說進一步督查就不必了,每家企業都能這么想,我李家濤就謝天謝地。

常敏敏嗯嗯著,找不到更好的詞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按說到這兒,李家濤就該合上電話,誰知心里又泛上一層怪怪的東西,好像不忍這個電話就這么結束。

常敏敏似乎也感覺出什么,在那邊一聲不吭,只把呼吸送過來。李家濤聞到了一股幽香,半天他忽然記起,這股幽香不屬於他,心的某個地方打了激靈,有點憂傷地合上了電話。下午剛上班,江上源進來了,見李家濤一個人在辦公室,鄒游湊上前來,用一種少有的親近口氣說:「中午沒休息吧,從你臉色上就看得出來。」

李家濤抬起頭:「我臉色很差嗎?」

鄒游呵呵笑笑:「那倒不是,我的意思就是工作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你是怕我趴下?」李家濤淡淡地反問了一句。

一句問得江上源臉紅,舌頭也短了半截。兩人要是沒緣,三句話都講不了,鄒游本來想討好,結果話一到李家濤耳朵里就變了味。只好收住,跟李家濤請示起了嘉良公司收購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