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 奇屋奇襲(四)(1 / 2)

行行 小羊毛 1635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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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聿一咬牙,「我只知我是來殺夏錚的,若大哥要殺別人,無論是不是沈大哥,我——我斷都不能視若無睹。」

「好教你得知。」張弓長冷笑道,「朱大人派我前來,除了夏錚,更指明要沈鳳鳴的性命。這亦是我們的任務之一,子聿,你是要違抗朱大人之令么?」

子聿大驚。「可之前怎沒聽說過!」

「那么我現在就告訴你。怎么,你還打算攤手不干了?」

說話間動作稍慢,沈鳳鳴已逼得近了。張弓長不得已,抬手射出流火一箭,那箭在空中燃得亮堂,不遠處的君黎和下面的夏錚等人縱然再是專心,也都忍不住為這余光中的熾熱心中一驚。

他們是認得這毒辣的、差一點致了陳容容死命的流火一箭的,卻只見沈鳳鳴偏就這樣抬手要去接,都不覺大愕。張弓長也是料想這一箭必會將他再次逼開——連先前的尋常幾箭就曾將他逼開,何況流火一箭——因此人已上前,快步後招跟上,要以這般連發而至的狠招重創於他,卻哪料沈鳳鳴不是後退閃避,而竟會伸手來抓。

他已等了很久了——他料定張弓長遲早會用出流火一箭,先前那些閃避,不過是種等待。自從碧蠶毒掌功夫廢去,他已經很少戴起那刀槍不入的特質手套,可自那日決定由自己來對付張弓長以來,他便將這手套找出——雖那火箭凶猛,可覷准之後在手心一捏,火光也終究不過一點火星,輕易便滅去了,還不如箭本身的重量讓他稍有顧忌。他拿穩步子全力回擲,殘余的磷在空氣中再次泛起焰光——那不是擲向已經飛撲往前的張弓長卻是擲向他身後的大樹——他要讓他回不去那樹影的掩映,暴露在他形之惑可及之地。

張弓長對他所動判斷有誤,後發連珠自然沒能傷及了他,忽見火箭回返,下意識讓開。此是春天,正是易燃時節,雖枯枝少而青葉多,可那樹梢多少沾了張弓長箭筒的磷,還是激起一陣輕火,將原本落腳處經年的枝干烘得脆弱。

一個趁一擲之力上前,另一個也是發招上前,兩人間的距離頓時減少,只剩幾步。張弓長欲待再隱藏身形已經不及,沈鳳鳴形之惑已用,雙手已展,那形就似只飛翔而至的大鳥,連同那雙帶著幻影的目光,要就此阻滯張弓長一切行動。

張弓長去摸箭袋的手已經驀然停住,瞳孔在散大,恍恍惚惚間,面前灰色衣衫的沈鳳鳴像是成了一股如煙似霧之狀,眼前的情景開始變幻,如同進入夢境,一切都連續著,又不連續。

「陰陽易位」幻術的奇妙之處,在於同樣的心法口訣或招式,被不同的人用出來,便是不同。沈鳳鳴沒有婁千杉那樣的嫵媚情態,也不似謝峰德那般凶神惡煞。或許這便是以心念使出的「形」吧,什么樣人的心念,便是什么樣人的樣子,從至陰之態至至陽之態,不一而足。也正是因此,曾在婁千杉的惑術面前稍覺心遜的張弓長,半點都沒發覺他其實是陷入了同一種心法之困。

君黎說得果然不錯——沈鳳鳴的動作、神情與目光方一展開,就發現張弓長定力何止一般,簡直弱小。似這樣心源之學,怕讓他學是決計學不會的,甚或可能早便自受其害而入了魔。

他回想起當日朱雀對張弓長的評價,暗道果然他實是個極為心小又膽怯之人,而心源之學對於愈是心小、膽怯之人,其效用必就越大。既然張弓長自己不願先行攀下牆頭,那么他也便要用這樣幻術將他逼下去。

張弓長已受他所控,那腳步一點一點退得歪斜,雙目朦離,愈來愈陷入迷夢。沈鳳鳴不敢大意,一身內功全力施為,用到額頭皆汗,而自己亦一點一點靠近過去,以期即使逼不得他墜落,也能在他掙脫束縛清醒之前伸手制住他。

可有的心小膽怯之人卻偏有個特點——就是力大。或者說,愈是內心那般狹窄,愈要看起來強大才行。張弓長雖然心智暫失,可他那只在入幻之前欲待伸向箭袋的手卻還在用著力,縱然無知無覺也要向初始的方向努力伸去。那樣大的力量就如一條大魚掙扎著那緊縛它的網,那加諸他身的心源之縛竟然阻止不住,要被他這樣掙脫出來。

一邊的子聿看得不敢吱聲。當此情境,他只消對任何一方有所動作,都是致命之擊,可一邊是沈鳳鳴,他決計不肯下手的;另一邊是張弓長,他也是不能下手的。

並不是自己的立場搖擺。在他看來,沈鳳鳴教給自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包括不能對自己人下手,也包括必須忠於自己已經承諾的任務——他仍然堅持地認為自己的任務里沒有殺了沈鳳鳴這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