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〇 重之如山(2 / 2)

行行 小羊毛 1602 字 2022-09-17

「我只知我還不忍心將我這樣的命運交給誰一起承擔——何況還是那個做朋友就已經讓我有些畏懼的湘夫人。」君黎笑了一笑,努力將口氣變得輕快一些。

「說到底,你便還是不中意她這個人。」沈鳳鳴喟然。「行了,往後不問你湘夫人的事兒了還不成么?」他說著笑起來,「只是——那如今我可以認為,我若對湘夫人下手,也不算對不起朋友了?」

「你——」君黎不無緊張地看著他。「你別對她亂來,否則,我還是要插手的。」

「嘖嘖,算了,當初的事情都沒釋過,還不能強來,要弄她到手太麻煩了。」沈鳳鳴搖搖頭。「罷了吧,她也只是長得合我的眼些,至於旁的嘛……怕是我也與你一樣,覺得有些頭疼。」

「你也變得口是心非起來了。」君黎笑笑,「其實——我想她對你應該早沒那么痛恨,只是沒肯承認。我不信你那時為她所做的那些,她會一無所覺。」

沈鳳鳴咳了一聲。「似她那樣眼高於頂的,我還真沒指望有什么事能讓她放在眼里的。」

默然了一會兒,這個話題似是落下了些。君黎卻借著這樣的默然,在心里輕嘆。他說了很多真話,前所未有的多,可他仍然知道還有一些他沒有說。可那又有什么關系。反正無論他說不說,他已經再次擺明了自己的立場——與其說是告訴沈鳳鳴,不如說是告訴自己。

——他已經認認真真地提醒了自己,你是要獨自一人承受一切的,而不會有人陪伴。你用了那么多那么多言語來解釋著為什么你不能在自己的生命里帶上秋葵,那么,你也一樣不會帶上別人吧——盡管你在那樣推心置腹的一番話里,一個關於「別人」的字眼也沒有提。

他虧欠著秋葵,因為那一段他無可回饋的樹枝;可他難道不是也一樣虧欠著另一個人,因為那一句再不可逆的「不要叫我舅舅」?——雖然虧欠的緣由不同,可那或許本是同樣的重量。只是這同樣份量的兩個人在他心里卻竟是不一樣的存在。他不敢去細想自己是何時偷換了概念,把那輕與重,變成了她們的性情,以至於一個,愈發沉得不敢負起,一個,卻輕盈到能讓他忽生微笑。縱然從不想將任何人用來比較,可——那種感覺卻無法欺騙,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大概,正是那種自己一個人永難企及的輕快。

但又怎樣——永難企及,永遠只能這樣看著而已。他說過了,他不敢。不敢負起沉重的那一個,更不會敢連累輕快的這一個。那一切惑術之後不小心遺漏出來的深心,就讓它隨著心性的復原而這樣埋藏回去吧。他該比那之前更堅定地明白,他是要一個人的。

外面隱約傳來無意的聲音,料想還是對什么事情頗為不滿,對刺刺都生著氣。君黎才回神,皺了皺眉。「對了,你跟無意方才是怎么了?」

「無意啊?」沈鳳鳴聽見這名字,也顯得有些無奈。「照我猜,他大概是被人教唆了。」停了一下。「被婁千杉。」

「他跟婁千杉的事,你也知?」君黎稍有吃驚,「看他似乎完全信任婁千杉,我正想著……該怎么對他說才好。」

「原來你也知。」沈鳳鳴喟然一笑,「但不必了,你現在暫且別對他說婁千杉的壞話了吧。」

「為什么?」

「反正他那個樣子,也聽不進去的。若現在對他說,他必定愈發相信是我在這里與你說了什么,要你去游說他的,那不是越發恨我了?」

君黎雖覺有理,可也有些猶豫。「總不能讓他一直蒙在鼓里。」

「有什么打緊?他一個男人,又不會吃了虧。」

君黎只得道:「好吧,我往後找合適的機會告訴他。只是——你就暫且避著他一些吧。料想他終也會明白真相的。」

「我么——」沈鳳鳴嘆起來。「避著他么……是啊,我如今要避著的人真的夠多,他還算不上什么了。想著朱雀若都一心想置我的死命,不知那個臨安,我還回不回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