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 坡上之變(三)(2 / 2)

行行 小羊毛 1672 字 2022-09-17

「君黎哥,你別要縱著她。」無意道,「她從來劍不離身,這回看上你的劍了,借了說不定就不還了。」

「是啊是啊。」刺刺不悅道,「怎不說我回頭還要跟君黎哥借頭上的笄呢!披頭散發的,都難看死了。」

「你要把自己弄成個道姑呀?」無意笑道,「一支發笄嘛,哥哥回頭給你一支。」

刺刺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你給『心上人』買了一支的。先給我用用吧。」

無意沒辦法地道:「是啊,我就是說的那個。不過,你可別再弄丟了。」

君黎聽兩人言來語往輕快,心頭才方放松一點,忽然神境之中又覺有什物闖入,他霍然立起,一支闖入的破空之銳已穿過偏窗,暴射向無意的額頭。

無意兩手都在給刺刺上葯,猝而不及防,忽然那尖銳之物驟停,已被君黎三指捏在手中,赫然正是刺刺適才擲出去的發笄。

兄妹兩個驚了陣冷汗出來,才及站起,茅屋已然著了火,竟是帶火之箭已經根根射到,再不及一一去攔。三人忙往屋外避去,君黎心中已駭:這發笄表示著謝峰德去而復返,他莫非已發現我其實有傷在身?這也就罷了,那張弓長不是被擒了么,怎么又有火箭襲來?

屋外已聞謝峰德的聲音哈哈大笑。「小妮子原來跟兩個男人躲在這里——道士,今日我們不比心力,且看看你能躲得過我這勁弩么!」

君黎才見他手中舉著一件奇異的機簧。刺刺已經「呀」了一聲,道:「那東西,我在他屋子里見了的!原來卻是弩!」

刺刺當時沒識出來,原也不能怪她,因為那「弩」實在太不像弩了,只見一件形狀怪異的鐵器,還連著兩根不知什么用的繩子。如今看來,他是當時退去,可心中極不甘心,回屋拿了這機簧弩,便追跡而來。

這弩——君黎看一眼,心里就是一驚——他認得出來,這該是黑竹會用作暗殺的機簧之一,也即是說,原本根本不是手持之物,該是架在隱秘之處,暗中襲擊的,也因此才有長長的繩子——這么大的機簧,勁力可想而知,或許正是那日的奇屋夜襲本要用到卻最終因為混戰沒用得成,被這謝峰德什么時候拆了下來,收為己用;而那火箭大約也是張弓長被擒之後遺下的,內里精鋼之鑄也不在少,在這勁弩上安了,雖然他沒有張弓長那般練過的准星,但這弩的速度卻足以將之彌補,威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連張弓長的弓箭對付起來都有些吃力的自己,對付這無眼的勁弩——若它沒射准便罷,若真射中了,恐難逃活命。

可刺刺不知是不明此兵之殘忍,還是覺得此事因己而起,甚或是認為君黎定非其敵,竟一搶君黎手上的逐血劍,欲待上前。

覺出君黎沒松了手,刺刺一個回頭急道:「君黎哥!」時已不待,她來不及多爭執,忙回轉頭,人已上前:「前輩,你不要傷人,我們有話好……」

可這孤零零連件兵刃都沒有的少女顯得何等單薄,君黎哪容她多站這險地,伸臂一把抱過推給無意道:「你們兩個去屋後面!」

偏連無意都不肯退,拔刀道:「怕他什么?我們一起上!」

森森箭尖已經朝著三人,謝峰德陰惻惻道:「一起上?好啊,倒看看是你們先近了我身,還是這弩箭先穿透了你們!」

被這樣機簧指著,再是什么人都會害怕。無意也知他說得不假,腳步一停站著未敢便動,只道:「好卑鄙!」

君黎與張弓長斗過,知道唯一之途便是盡速靠近對方,毀了他這件兵器。可如今自己的身體,怕是提不起那般快的身法了。若謝峰德僅僅是恨那日幾近落敗之辱,倒還可舍自己一人性命,免累無辜之人;可如今深知若自己束手就縛,刺刺就要落入他手,反倒不能行這一途了。

天空忽然變得陰郁,像是幾日來的好天氣終究也有走到盡頭之時。太過溫暖的春日倏然消退,仿佛預示著一場變化的來臨。

「我們與他,沒得斗。」君黎終於極低極低地說著一句實話。「不要逞能,一會兒聽我發令,一起退去屋後,借掩護盡速逃跑——身形壓低些,那弩箭或許未必會射中。」

對面謝峰德已經看著刺刺道:「小姑娘,再給你次機會,你若肯過來,我自不會傷你。陪伯伯玩得開心了,我說不定連他們的命都饒了,你看怎么樣?」

君黎只怕刺刺真會輕信他這般謊話,便待替她先開口,刺刺卻已道:「你想得美!我大不了和他們一起死了,誰要陪你玩啊!」

謝峰德面色一變:「不識好歹!」機簧已動,只聽君黎暴喝一聲:「走!」三人各運輕功,向屋後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