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五 命若琴弦(五)(1 / 2)

行行 小羊毛 1579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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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某不過一介平民,可沒有那么大氣度去想什么榮華富貴。」單疾泉道,「我是佩服神君的——這世上有能一爭天下,至少能叱吒江湖之力之人,就算不多,三五個總還是有的,可最終做到了『令動朝野』的人,大概也只神君您一人。可若拓跋教主真還如當年一樣,我倒也未必會追隨至今了——只因要做到那些,總要付出代價,而我單疾泉如今有家有小,早已不是當年的卓燕了。神君何不看看當年那些對手,拓跋教主也好,凌厲也好,都是有家、有妻小之人了。他們固然銳氣鈍挫了許多,可卻未必不快樂,我倒是樂於與他們為伍,只是神君你——未必能體會而已。」

「你是譏嘲我朱雀孤身一人了!?」朱雀口氣凜冽,竟是一把將身邊撫琴的秋葵拉了起來,「卓燕,你看好,我朱雀如今也是有女兒的,我更有徒弟承襲這一身武學——怎么,你以為我便得不到你所說的所謂『快樂』!?」

琴聲因這一拉而驟斷。單疾泉看了看秋葵,沒有說話。他不想也不忍拆穿他語氣中的寂寞。他不知道朱雀為什么會篤信秋葵是他的女兒,可他知道這幾句話已經足夠刺穿他的心。

他忽然不敢想象若朱雀知道他唯一的徒弟就在自己手里,會是什么樣的反應。這讓他莫名竟有些惶怕,舔了舔唇,望了望白霜的墓碑,只希望關非故能快點自此路過。

這里距離青龍谷口其實有一段距離,且並非離谷後的正道,可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關非故應會來此一轉。

——就在今日午後,他曾邀關非故私下一談——他想弄清楚白霜的身世是否真的如自己猜測。他向關非故提起杜若雲這個名字,這老人竟是沉默了許久。單疾泉聽他不語,便干脆將自己猜測一一倒出,等他承認或否認,可甚至不必講到最後,他只要看關非故臉上那幾十年歲月之沉都掩不住的震驚之色,便知道那一切,該都是即便不認也無法抹去的真相了。

誠如他所料,關非故甚至不知杜若雲後來還為他生了白霜這個女兒。據他所言,十年後,他與幻生界眾人前往參與三支之會,可那一次杜若雲和葉之曇都沒有來。他聽人說葉之曇似乎前幾年就脫離了闌珊派,早便沒有消息了,不過那時關非故早已娶妻,聽到這些消息,也不再多么放在心上。後面兩次他都未去,直至四十年後的那一次,他再次見到了杜若雲。那時他夫人病故,忽然與杜若雲重逢,兩人都是兩鬢已斑,那樣的重逢竟也只是相顧無言,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才得知杜若雲終身未嫁,可知道了又如何呢?

單疾泉對此無從評論,只能告訴他那個他從未謀面的女兒也早已逝世,埋骨之處就在這青龍谷之外。既然關非故會為了自己的兒子親自迢迢趕來接應,他料想他不是對子女薄情之輩,那么他在臨走之前,必會來這白霜墳前一看。

那一邊,良久,朱雀才將秋葵松了,似那被緊緊拉著的琴弦一般的氣氛終於也稍為松下了一些。「那好,你帶我去谷口。」他開口向單疾泉道,「若我今日見不到關非故,就別怪我對青龍教下手。」

「其實——只消在此等待,因為……」單疾泉正待稍作解釋,忽然一個聲音已哼道:「不必麻煩了。」

單疾泉驚了一驚。這語聲——他怎這么快就得知消息來了?

「拓跋孤?」朱雀也不須見人,便已知來人是誰,向著那黑空空的林間也回以那么一哼,「你總算來了——你早該來了!」

拓跋孤的身形終於在林間慢慢出現。他身形高大,一露面便有種不怒自威,那一身凜然之氣也是極盛,可與朱雀的寒意逼人卻又大有不同。

單疾泉料想終是沒瞞過他去,此際也沒辦法。他只見拓跋孤是獨自而來,並不見關非故等人,心中一沉,道:「教主,關非……」

「我已讓他們先走了。」拓跋孤道,「此事原不關他人。朱雀,今日——你我恐要來個了斷。」

單疾泉心中已驚。「他們走了?」——這一來豈不是又毀掉了他一步棋?——「可教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