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一 閱後即焚(2 / 2)

行行 小羊毛 1543 字 2022-09-17

他躺著想了一會兒。療傷要有暫歇,不外乎是兩個原因,要么是怕人力或有不繼,要么是怕傷勢會有反復。拓跋孤的內力雖說霸道,卻稱不上陰毒,不至於有太大反復,那么——他是怕我有所不繼?

他坐起身來。昨日的確是氣力枯竭,是以「化」字篇用得有些辛苦,暫歇之後,未能立時依言將這股熱性之力驅出體外,而是稍作吐納,回復氣息。可待到想要運功驅熱時,卻發現這一股熱勁竟隨著自己適才的吐納,也歸入了丹田。

朱雀和凌厲一直都告誡自己,此二種內力萬不可並存,所以他也曾慌了一慌,只是凝力細察之下,卻並未發現二力相沖之態,反覺暖暖的甚是舒服。回想與拓跋孤交手之時,其實也曾以「移情」吸納了他少許內力而未有損傷——如今的並存究竟是「移情」之功,還是別的什么緣故,他也實在難以分辨。

不管怎么說,單是一掌之力,應該並不足道,何況如今歸入丹田的也只是其中三成。他也便未循凌厲所囑硬要將之驅出體外,換「續」訣調治受損經脈,其中並不見意外。這之後便躺下歇了——可現在,他忽然覺得,凌厲擔心自己不繼,也許便是擔心寒熱之沖,可若這相沖對自己來說並不存在,又為何不能一鼓作氣,將經脈之灼傷盡早痊治?

想固然是這般想,不過,外面已經傳來些聲音,朱雀好像已經起身,在庭院中與府丁有些絮絮問答。君黎收斂心神,掀被下榻,也出門迎去。

「昨日去哪了?」朱雀見著他,面色有些不悅。

「正要告知師父的,我去見凌大俠,與他說今日的時間,他已應了。」君黎答道。

「說到三更都不回?」朱雀冷笑,「你與他倒當真親近得很。」

君黎不想辯白,只道:「晚上我與師父同去吧。」

朱雀未置可否,「午後我會回來。」便要外出。

「師父今日還出去嗎?」君黎忍不住道,「晚上要見凌大俠,還是……還是在府中休息為好吧?」

朱雀轉回頭來,不無嘲弄道:「莫非凌厲是布下了什么天羅地網,你要替我這般如臨大敵?」

君黎垂首不語。若是平日,朱雀自然可以不將凌厲放在眼里,可現在卻不是平日了。依依離開之後,那些清洗傷口、剔除腐肉之事,朱雀都只能獨自來做——他這個弟子,原該在此時為他分擔一些的,可這一句嘲弄卻讓他知道朱雀絕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虛弱的樣子——也包括他在內。就算不是因為怕走漏風聲,他的性情也必不允他如此。

「那個,好像是要下雨。」君黎岔開話去,「我去取個傘,陪師父一起出門。」

朱雀這次沒有拒絕,站著待他取了兩把傘來。說來,他們師徒二人,也確實很久沒有在這內城之中同行了——君黎雖說是他的弟子,可對於朱雀每日忙些什么,其實也不曾真正清楚。

「先去重華宮吧。」朱雀道。

重華宮,太上皇的居所。程平入宮日久,如今封王賜府,似已定局,趙構已無太多必要與朱雀時時密談,可朱雀最早執掌禁城時來此地最是頻繁,加上眾人均知他不甚喜歡被人打擾宅邸,所以只要不是十萬火急,都習慣了到此地等他。上一次那邵大人也便是在此等候朱雀,向他報稟,昨夜是邵大人巡值,果然今日一早過來,君黎遠遠便又看見了他。

邵大人忽見君黎跟了同來,不免有些驚訝。君黎聽他果然與朱雀只說一夜無事,不曾有什么異樣,心中暗自尷尬,臨別時對他笑過,邵大人亦大咧咧向他一拱手道辭。

既已到此,朱雀也便帶了他往重華宮里向太上皇拜個安。說是「拜」,不過,修道出家之人,有借口不受世俗禮節所拘,加上朱雀並不跪太上皇,君黎自然也樂得不跪。原是打算拜安即走,只是天色不美,黑雲翻滾,已是雨落之相,兩人不得已,在趙構宮中坐了一坐。

君黎來禁城日久,正面拜會太上皇還是第一次。他早聽聞趙構好文好藝,於這重華宮中一看,果然如是,且不論詩詞字畫,單是奇石奇雕等擺設,沿廊便有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