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一 蹊蹺疑凶(二)(2 / 2)

行行 小羊毛 1728 字 2022-09-17

只除非——是有人控制了他的心神。如此,他最後的有些舉動也就不那么令人費解了。

他想到此節,緊綳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松,像是得到了一個可能的解釋。控制心神——此事雲夢三支都能做到,不過泠音、闌珊之控並不長久,倘若要將他從臨安一直制約至此,便唯有依靠蠱蟲的力量了。

他想起,關默今日也是來了的。關默、夏琝——其中的關聯,不言自明。只可惜自己不懂得蠱術,先前只從秋葵與沈鳳鳴處粗淺知道如何從脈搏之中探知蠱蟲的存在,可屍體自是沒有脈搏可察,他當然就無從找出任何證據,只能嘆他們二人不在此處,無可奈何。

拓跋孤一直看著他面上神色——君黎雖然臉上看不出起伏,但顯然並不擅長偽裝,既然認出了這少年來,便寡言起來,無法再像之前那般理直氣壯。拓跋孤當下里冷哼一聲:「你認出來了?——不准備否認了?」

君黎才站起身來。「他今日所為,我的確不知情,不過——他也的確是黑竹會之人,我自知無法置身事外。」他停頓了一下,「我現在心中有個疑問,只是眼下不便查實,不敢妄言,是以有個不情之請——敢請教主容我將這屍體帶走,待弄清了真相,我必給教主一個交代。」

拓跋孤聞言衣袖一擺,殺氣已騰,「你要我信你!?」

君黎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那么幾分強人所難。他沒有提起蠱毒一事,是因為他深知自己對蠱之一物所知太少,貿然提出,拓跋孤非但不會信,說不定還會叫關默前來檢視屍身。他是知曉關默的手段的。於無知無覺中下蠱與解蠱,手法之快,大概自負如拓跋孤也未必能料想,那時,一切證據恐都要盪然無存。

他還是保留著原本的態度。「倘若教主不放心,那么派一位信得過的手下與我同往,也無不可。」他說道。

拓跋孤哈哈大笑起來,「君黎道長,事到如今,你竟還敢說這樣的話,妄想要我放你離開青龍谷!現在你甚至不能證明適才那第三掌是你勝了——霍新到底是因你而落敗還是因這枚暗器而落敗——都未可知!」

「你說什么?」君黎未料他會說出這一句話。霍新是如何落敗的,旁人也許看不出端倪,拓跋孤決計不會不清楚。他原本以為他留下自己只不過是為了弄清霍新之死的真相,可現在看來——他竟是想借此機會連先前那一切都盡數推翻!

他忽覺好笑。就在方才,自己竟有那么片刻誤以為拓跋孤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那是何等的幼稚可笑。他現在甚至慶幸自己沒有提到蠱毒一事,因為,原來,一切爭辯從一開始就根本無益。

「我給你兩個選擇。」拓跋孤語氣沉狠。「第一,既然無法證明你適才是取勝,那么只有再戰一場以證明自己。」

這樣的出爾反爾已不會出乎君黎的意料,但是一旁刺刺聞言還是大吃了一驚,忍不住開口道,「教主叔叔,你怎可反悔?——這樣也不公平吧,君黎哥適才力戰,早已力竭了,怎么還能與人再行對決?」

「公平不公平,豈是表面所見?」拓跋孤喟然道,「以卑鄙手段殺死對手,是否越發不公平!」

刺刺急道,「怎么——怎么能這樣!」她不顧顧笑夢攔阻,匆匆快步,跑到君黎身邊將他拉了一拉,「不行,君黎哥,這個條件絕不能應!」

君黎不置可否,「第二個呢?」他只問。

「第二個選擇,如你所願,我給你半個月時間。」拓跋孤道,「但在這半個月里,刺刺要留在青龍谷——半個月之內,你帶著能說服我的真相與證據回來,倘若今日之事當真與你無關,我便允你將刺刺帶走。」

這個選擇聽起來合情合理之至,刺刺這一次不再言語了。她和這里的眾人一樣,覺得此時的拓跋孤甚至顯得有些溫情。畢竟,他肯給出這一個選擇來,足見他並非一個不講公平道義、逼人極甚之人。

拓跋孤下令教眾先抬走了霍新的屍身,一來是不想他躺在這泥濘之地,二來也算是給君黎思考的時間——雖然這兩個選擇在旁人看來根本不必思考。君黎縱然勝過了霍新也已是強弩之末,絕不可能再當得下一次比武的。

舉演武場上下,大概也只有君黎和單疾泉兩人聽得出拓跋孤這兩個選擇的含義。那個看似留情已極的第二個選擇,那條他留給君黎的唯一的活路,其實不過是今日一切的起點——如果君黎會願意留下刺刺,那么,與拓跋孤的一切爭論本來就不必開始,與霍新的那場比武本來就不必存在——今日發生的一切,他所有的聲明與抗爭,霍新與那少年之死,便都毫無意義!

他只覺心中透寒,冷笑了一聲,「拓跋教主這么說,那便是沒得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