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六 風霆之隱(二)(2 / 2)

行行 小羊毛 1620 字 2022-09-17

「那……那怎么辦?」她茫然無措。

君黎略作沉吟。方才拓跋夫人全力一擊未果,她應該知道已殺不了君黎了,卻也依舊不肯招呼外面的守衛進來,足見她為了女兒的清白與顏面顧忌實多。正是這層顧忌,讓君黎隱約覺得今日總還有大事化小的可能——倘若拓跋雨現在將事情鬧得衛護皆知,恐怕這唯一的可能都要沒有了。

他嘆了一口。「先回來。我想辦法。」

「公子有辦法嗎?」拓跋雨目中亮起,快步走回。

「我先把你娘救醒,然後——就看她肯不肯講道理了。」

「公子能療治我娘的內傷?」拓跋雨面色轉喜,「公子——只消能救醒我娘,我定會與她好好解釋今日之事的!」

「我盡力而為。」君黎道,「我聽說你娘的武功本是你爹教的,內力之修應該也是青龍心法,對么?」

「對。——刺刺姐姐告訴你的嗎?」

君黎沒有回答。「外面的那些衛護這一個時辰里不會進來吧?」

「不會。」拓跋雨很肯定地道。「除非得了我和我娘應允,否則誰都不敢進來的。」

君黎點點頭。「那就好。」不過他心里其實是在搖頭的。那些衛護之人只不過是守住了密徑入口——這里無論發生了什么,他們好像也都並不聽聞,與其說是被派來保護拓跋雨,不如說是看住她不逃跑吧。這么想來,這小姑娘實也是可憐得很。

「要……要我幫什么忙嗎?」拓跋雨遲疑道。「我武功低微……公子如有差遣……吩咐我就好。」

「不用。你——」君黎看了她一眼。她臉上盡是淚痕與泥跡。

「你就把自己整理好些,省得你娘一會兒見了又以為怎么了,再要與我動手。」

拓跋雨微微一怔,隨即竟莫名地羞不可抑,再說不出話,轉身就走開了。

她獨自到那落瀑旁。雨好像停了,瀑布也漸變為涓涓細流,帶著種午夜特有的涼潤氣息,匯入洞旁的清泉溪流之中。

她用夜明珠照著自己的臉龐,就著水邊清理梳洗。

這邊的夜風寧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只有回過頭,看著那邊的山洞之中,那絲隱隱的擔心才沉重難釋。

她起身走回,見君黎已在為母親施法,也便安靜坐在一邊。她不知道君黎能對青龍心法內功的氣血逆行做些什么——她知曉這門內功氣血運行之法特殊,倘不識源性,療治內傷並不容易,本想開口提醒的,可不知為何,卻沒有敢說。

君黎不曾修煉過青龍心法,卻知曉這心法的源性,加之,他身體里留有今日才剛剛積蓄下的拓跋孤之內力,故此才敢大膽嘗試理順拓跋夫人今日的內傷。倒不是指望這拓跋夫人清醒過來之後便能因此與自己化敵為友,只不過,倘袖手讓她在此自生自滅,與青龍教的梁子恐怕便越發結得大了。迄今為止,他始終認為自己在拓跋孤面前並無半分理虧之處,他還想保住自己這分理直氣壯。

拓跋雨坐了一會兒,見母親的眉眼漸漸舒展,稍稍放了心,起身去汲了些山泉來燒水。整個山洞里一時有些氣霧氤氳起來。她取出一身干凈衣裳來,卻又不便此時更換,躊躇了一會兒,又見君黎身上衣衫也為母親適才撕了道口子,心中又躊躇了一下。可惜,她這少女獨居之所,哪里會有男子的替換衣裳,也就只有床上一件快要縫好的新衣——那是她給弟弟拓跋朝縫制的外衫——可拓跋朝卻也還小,這衣服君黎當然是穿不得的。

她心頭跳著,顧自諸思紛亂,想到拓跋朝,便想起,原本她早已給這弟弟做好了一件外衫了,可前一陣去問,卻聽說他不知怎么的送給了別人。於此她也並不生氣——因為,弟弟能結識那些自己結識不了的「別人」,本是件值得羨慕、值得高興的事情。她能做的,也只有再為他做一件而已。

可今日,自己也結識了一個——「別人」了吧。

她想得怔怔而又悵悵。壺中水將蓋子推得「嗚嗚」作響了,她才回過神來,起身,將爐火暫閉,舉水注入茶杯之中。

她說過,要給他沏一杯茶。原本,她怕他拒絕,或是,怕他等不到茶香最郁之時就會離去。但現在——她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