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九 承平之世(2 / 2)

行行 小羊毛 1573 字 2022-09-17

程平笑了笑。「皇上早不禁我的足了,只有朱大人時時還對我心有提防——大人莫非時至今日,還擔心我會跑了不成?」

不知是否太久未見了,他臉上的笑意在朱雀看來稍嫌陌生。只見他抬手指了指,「我在這王府也住了半年有余,今日成親,兩位妃子都在——我還跑哪里去?朱大人更曉得,我府上親衛,皆是殿前司張大人親率,我在哪,他們就在哪——我這點微末道行,莫說張大人了,隨便來個誰,都能將我提著走——不過是思親情切,想見見舊人,就算不是見活人,我去見見死人還不行么!」

夏琰稍稍抬了抬目。朱雀沒說話,他便也沒出聲。這是程平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提到無意之死——哪怕他沒有提無意的名字。

「知道朱大人和夏大人都忙。」程平面色又斂落,「我也不想給你們多添出亂來,若不是聽說這些日子夏大人在張羅著去一趟青龍谷,還真不知怎么開口。正好,這趟就帶上我吧——我絕不打擾夏大人的正事,只是聽憑你的旅期,同去同回,如此,朱大人想必也不會擔心我拖延不歸了吧?」

朱雀擰眉未舒,程平已經仰頭將杯中酒飲了下去。「就這么說定了。」他站起身來,又向夏琰深深一躬,「有勞了。」

當這般場合夏琰當然不敢怠慢,起身與他還禮。回過頭來,才看朱雀面色。

於情於理,程平這點要求,他們二人沒有辦法拒絕。事實上自從他受封儀王、有了王府也有了府軍以來,早前的禁足的確是不再提起了,只因禁城早就默認那些個張庭屬下故而也是朱雀隸下的所謂府軍,時時處處保護儀王實際上也正時時處處掌握著他行蹤,根本不必擔心他再有私逃之念。撇開這些不談,朱雀也當明白,程平本就是為保護青龍教才願意來了這禁城,當然不會時隔一年又傻乎乎地將前功盡棄。

「你怎么想?」朱雀沒有動,也沒有看夏琰,只待他坐回案邊,才沉沉開口。

「若果是師父曾答應過他的,」夏琰道,「我此番帶他同去,讓他見一趟家人,也算個了結。」

「我有些日子沒見他了。」朱雀眉卻深蹙,「他這樣多久了?」

「怎樣?」夏琰不解。

「與往日不一樣。」朱雀只道。「言語生硬,不像我認得的平兒。」

「單無意的事……」夏琰低低道,「他不可能心中一無波瀾。他又不是善偽裝之人,在這禁城之中獨自承受,想必真已是極苦,可這事與我也不能傾訴,怕只有見到他青龍谷的親友,才能有個宣泄之處。」一頓,「師父不用擔心,我路上定照拂他,如何去的,也如何回來。」

朱雀瞥了他一眼。

他的確擔心程平。

但他最擔心的,從來都不是程平。

第二件事,是東水盟主現身臨安。

此事說起來也是個大消息,但夏琰身在禁城,外面的消息反而得得慢了,加上自從依依身體好轉,沈鳳鳴沒了借口動不動送湯葯進來,他直到此事發生後的第三天,才從宋然那里聽說此事。

「就是那個……此前一直藏頭露尾的東水盟主?在臨安露面了?」他有點驚訝,確認般地反問了宋然一句。

宋然咳了幾聲,示意他不必這般激動。就算太學已經下課,學生們都走凈了,也還是低下聲為好。

夏琰壓了些聲音,一面收拾起自己的文書,一面要他細說。

說起來,若非為了這些文書,他還未必便有機會得知此事——准備要帶去青龍谷的諸般文定,他自己看了好幾遍,終還是有點惴惴,今日是特地到太學里尋了宋然,要他再替自己理看一遍。宋然當時就發起笑來。「不應該啊,君黎公子向來也是覽群書,識禮數,通文墨的,至於這般?」他笑他。

「你是成過了親的,你還是『三試魁首』,不是強勝於我?」夏琰於此對他十足倚信,說得宋然反駁不得。他說話時心情看來極好,好似愈來愈近了要出發去青龍谷的日子便愈來愈按捺不住滿面春風的模樣,宋然原是不想談起東水盟這些個不相干的消息添堵。但既是京城武林的大事,再加上東水盟多少與夏家庄有關——不提似乎也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