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六 斷玉玢璃(四)(1 / 2)

行行 小羊毛 1718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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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琰亦看到了變化的雲色。鉛雲壓林,低得似盛夏驟雨前的烏雲翻墨,不似冬日常見景象。

不知為何,朱雀許久都未出來。他坐在林邊,百無聊賴地以枯草占卜。出行前當然是推算過吉凶的,就算他不是自己動手,也有的是專司談婚論嫁的媒妁姑婆與他細論吉日良辰、三書六禮。他談及婚事心情頗好,也不嫌繁瑣,一切都鄭重仔細地商議選定,那媒人一向話多,這一路亦然,他亦不覺聒噪,反覺有人言語,能壓住心頭忐忑。

他將幾縷枯草隨意散出,欲借落地之態卜筮前路,求個心安。北風卻一霎露出狂嘯之態,輕草呼然一瞬失去蹤跡,枯葉自遠夾塵倏然旋至,撲打顏面,呼吸都一時艱辛。

他下意識側過臉,掩面避風。抬眼望天,久壓的鉛雲竟亦於半空隨大風變化滾動,仿佛昭示著——將來的或竟是場罕見暴雪。

有一點點涼意,不知是雨是冰,細冷地撲在顏面,大約,正是前奏。

「君黎大人,」身邊還留著兩個從朱雀府里跟出來的親隨,此時忍不住開口,「我看天真要變,要不要先走?屬下等在這里等候朱大人。」

君黎還未應聲,「得得」聲響,隊伍消失未久的前路,張庭再次縱馬返回。「君黎大人!」他未到近前已然高喊,「朱大人還未出來么?」

「還未,我正打算進去尋他。」夏琰解開拴馬,「想是差不多了,我去催他一催。」

「大人。」張庭滾鞍落馬,上前拉住他,「先莫要去了!」

「怎么?」夏琰狐疑。

「前面——單先鋒,據說已在谷口迎候多時了。我們人馬上去,還未到約定之地,就逢了他的人接應,想來他知曉我們今日到來,早早派人出迎。我擔心失禮,令媒人先將書禮遞去了,東西也先往里送了,說朱大人與君黎大人你隨後就到,但——我想著叫單先鋒一直等總不大妥當,故此趕快回來,君黎大人要不先去見過他罷,張某人在此候著朱大人便是。」

夏琰微微猶豫,「按禮數,理應是師父攜我拜見他……」

「話雖如此……再怎么樣,總也比讓『丈人』久等的好,況還是這般天氣。」張庭道,「君黎大人與單家不比旁人,與單先鋒和單姑娘都不是沒見過,依在下看,不必太過拘泥。」

夏琰向林間望望。朱雀這脾氣,莫非是有意要讓單疾泉久等?倘知道自己不聽他的話,獨自先去見了,定要生氣。不過——朱雀生氣的時候還少么?私心里他其實亦有幾分擔心朱雀與單疾泉當面相見,那氣氛定有些不自在,尋個巧減短些尷尬未必不好,最多是事後叫他說幾句。反正書禮都已進去了,媒人想必把該說的話都說了,朱雀來了就行,不在意早晚。

想定便道:「那我就先去——張大人也與我同往吧,此間有他們兩個。」便吩咐兩個親隨,叫一個留在原處相候,一個入林子去尋朱雀稟說。

兩人並肩縱馬,雖是有幾分趕急,卻也行不了太快。「對了,儀王還等著嗎?」夏琰道。

「這會兒多半已進去了。」張庭道,「青龍谷的人既然出來了,總不能還強攔著不給見。」

「沒想他們會出來迎接。」夏琰有點不知是憂是喜,隨口與他碎念,「師父也是,去這許久——天氣也變得快——總之是要與我些出入,不肯全隨我願。」

張庭笑道:「這是好事多磨——意外之中才見喜。若太過順當,哪里現得出我們一番『披荊斬棘』的誠心。」

夏琰笑笑。他心里也是這般想的。只要——結果能如願,這些都不必放在心上。

趕路不多時,果見了向琉昱帶人候在路旁。雨滴已大了些,打在面上好似一粒粒凍硬了的冰渣,等候的人已一個個拉上了斗笠,凍雨打在上面「嗒嗒嗒」的聲響,足見天是當真變了。

派向琉昱出谷三里之外迎接,這等禮儀比之往日,單疾泉當真已算給足了自己面子。夏琰忙近前下馬,向前行禮,「勞向前輩久候,實不敢當。」

向琉昱向來不大喜歡笑臉迎客,縱然理應是喜日,也木板板,淡泊泊,臉色不好的樣子,只是稍微扯動嘴角回禮:「君黎公子客氣了。朱大人不曾同來?」

「師父就在左近,很快便來。」夏琰道,「如此天氣,我先隨向前輩往谷中去吧。」

向琉昱猶豫地向他看了眼,點頭道:「好。」

他像是並不心急,又像是另有心事,領著夏琰、張庭二人,走得並不快。夏琰幾次欲問起刺刺的情形,都見他並未向自己這邊看,思及他一始相識就對自己不那么待見,想來不大高興與自己搭話,便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