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一 斷玉玢璃(九)(1 / 2)

行行 小羊毛 1581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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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了一步,從一始就沒有移動過的戰陣,忽然就這樣移動了。隨之而來一股似有卻又似無的巨大的「嗡嗡」聲陡然籠罩整個樹林,那親隨被莫名而來的聲浪震了一震,就這么莫名地退了兩步,突然間,口角耳中,都滲出血來。

凌厲忙一把抓住他肩。他知道那是兩股巨力陡然失衡時遺出的沖擊之力,便是他亦難受得皺了皺眉。失衡是因朱雀退了這一步——他已轉向那親隨,似乎不曾注意到——拓跋孤可沒打算停手。勝負未分——他的第七掌來得並不猶豫。

「君黎先進去了?我不是叫他等我!?」朱雀似乎怒極。

「因……因為青龍教的單先鋒……好像出來迎他了……」那親隨努力解釋著。

第七掌眼看已到了朱雀肩頭。「拓跋!」凌厲幾乎不知是該阻止他,還是該視而不見。而惚忽間,朱雀身形忽動,那重掌擊到他肩頭之時,他人卻已不在原處——那么沉的顏色也仿佛根本沒有重量,他身法奇快,絲毫不顧這是自對決之中「臨陣脫逃」,只顧向林子外掠去。

「看我干什么,不攔他!?」拓跋孤見凌厲竟由他擦身而去,詫異之下,更才沖他咆吼了聲。他卻也並未停留,雙足一頓,隨之追跡而去。論輕功他或還不如凌厲,不過若凌厲不得力,他自問也不會讓朱雀逃脫。

凌厲手中還扶著那親隨,此時卻也只得放手不顧,亦向林外追去。那親隨似失了重,搖搖晃晃了兩下,到底站立不住,口中猛然浮出一口血沫,向後跌倒,再也立不起來。

他沒有看到,他的主人朱雀,也在離開這片樹林的時候,與他一樣,從喉咽深處,浮出一口血沫來。那血沫散碎在他的衣上,沒入那深紫里,好像那些落雪化成的水,很快一絲兒也看不見。

他靠坐在樹干,暈沉間只看見,這林深數里之地,落雪終於開始自由灑落。大地與墳頭一點點鋪開的素色,恍惚好像碑上那個久遠的名字——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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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玉碎能夠替主人擋下一劫。

夏琛不知道,這塊碎去的玉,擋住的是誰的大劫。

夜色已暗,沈鳳鳴還沒有回來。他有心派人去找,可連續兩夜都有多人失蹤,這一夜眾人更不敢放松警惕,比起分人去找沈鳳鳴,終究還是保護少庄主更重要。

「明日。」他始終不肯放松兩塊碎玉。「明日,我要叫東水盟知道,夏家庄絕不會屈服於他區區恐嚇。」

而——早在天光還未完全淡去的時分,鎮淮橋外,曲水檐下,依舊是那間半明不暗的屋中,面具下的曲重生,已經等來了回報。

回報依然是站在陰影中那個人帶來的——那個被他叫作「三十」的人。「今日還是沒得手。」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又理直氣壯,「因為青龍教來了,已經與他會合。」

曲重生似乎已經不想拆穿他的借口,亦不想發作。「區區一個夏君超,留到明日也就罷了。天快黑了,你先去准備今晚的事。」

「今晚無事。」三十答得很是篤定。

「無事?」曲重生面具上的表情在明暗交替間似乎亦有變化。「我給你的那些名字,除了夏君超,至少還有……」

「今日初二了。」三十淡淡道,「大概有月亮。」

「這般天氣還會有月亮?」曲重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是誰與我說,到了朔日前後,少說能有三天,能替我辦事的?」

「這個月不大一樣。」三十道,「冬月只有廿九日,沒有『三十』,所以少了一日。是我計算不周。」

這理由大概也只有他說得出口,曲重生差一點要被他氣得笑了。三十已道:「盟主不用太擔心,有那六個人作榜樣,明日大會之上,相信剩下的也不敢再說三道四。」話雖好像是寬慰的意思,語氣還是淡漠漠的好似並不關己。

這道理曲重生當然也用不著他來教。幸好三十頓了一頓,又補了句,「我其實還有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曲重生還能抑了不快好端端問他,也不知是當真涵養深,還是有什么顧忌。

「青龍教來的不是拓跋孤。」三十道,「來的是左使,程方愈。」

「程方愈啊。」曲重生的語氣仿佛有些變化,又好像沒變,「你確定?」

「我確定。」三十道,「此前不是也聽說——臨安黑竹會的夏琰與青龍左先鋒單疾泉的女兒一直在一起,正約定了這幾日去青龍谷提親。不管他是真心假意,黑竹會頭領到訪——拓跋孤若想留在谷中以防萬一,也說得過去。」

曲重生沉默了一會兒,似在思索。三十仿佛不大喜歡這般干等著浪費時間,便道:「盟主沒別的吩咐,我先走了。」

「三十。」曲重生叫住他,「走可以,不過再替我做一件事。」

三十不語,等他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