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〇 斷玉玢璃(八)(1 / 2)

行行 小羊毛 1542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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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厲凝神,綾綢化為逾鐵堅硬,強沖朱雀氣陣,左手同時以「青龍心法」之力相輔,抵擋已襲到近前的颯寒。氣勁狹路相逢,若無紅綾在其中,肉眼幾乎辨別不出二人之間的進退,此際卻能看見——那綾緞初始受力筆直,只是始終無法向前沖破,相持良久,綾綢漸難保持原狀,紅浪再度波動,隨後愈來愈快,如趨洶涌,與朱雀衣袍上紅色綉紋映著,說不出的奇詭。朱雀得了上風,「潮涌」放肆壓至,一點點漏入的雪花帶著尚未入世的茫然,已被這場對決絞為細濕殘雨,挾塵泥與碎葉上下翻飛,水霧迷潤了三人的眼,連那月白無瑕的袍都免不得受了污玷。

忽朱雀勁力一震,「潮涌」與「無寂」頓相交替,紅綾本就受巨力往復牽扯,此際如何經得住兩人各自借力,驟然便寸寸斷落。凌厲面色微變,只覺勁風撲面,側身欲避開這一掌,右手下意識向後,握住了背上劍柄。

「烏色一現天下寒」——卻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上一次用它來對敵是何時了。

那一邊,拓跋孤還沒有出手。大概是終覺以二對一太過不光彩,又或許是他想看看凌厲與朱雀之對決能走多少個來回,所以竟在原地沒有動。直到此時他才終於笑出一聲。「以己之短,攻敵之長——凌厲,你還真出息?」

凌厲當然曉得自己比拼內力必不是朱雀對手,只不過他們多年不曾交手,他若上來便借烏劍之利,憑招式之快,不免顯得過於急功近利,況今日有拓跋孤在場,他於輸贏並無多少負擔。聽拓跋孤開口,他並未便拔劍,反而運起身法,於樹影林深間閃避起朱雀出掌來。若以身法論,他當不輸於朱雀,而這般密林之中,朱雀亦無法如空曠之地般輕易推出全力便定勝負。

「我左右不過是個『幫手』。」凌厲閃避間向拓跋孤道,「縱是『以己之短』,只消攔住了他也就是了,不對么?」

拓跋孤面色忽有一絲陰郁。「不對。」兩個字,他身形驟然拔起,於空中掌力已聚,倏忽不及霎眼,人已在朱雀身後,右掌絲毫不容情,便向朱雀背心拍到。

便是凌厲亦微微一驚。「你……」他似乎覺得向人背後偷襲不該是拓跋孤的作派,不過還是閉了口。於朱雀而言,身前或是身後,又有何差別?那般翻騰熱浪,他又如何感覺不到?

只不過——拓跋孤這一瞬的殺意如是之濃,像是——與他們此前的約定,並不一樣。

朱雀果然陡地回身,抬掌欣然迎上。「啪」的一聲悶響,雙掌相逢,空氣忽如凝滯,原本雜亂旋轉的落葉飛雪,一瞬間竟仿佛都失了速,懸浮抖顫起來。

如閃電驟然亮過一剎,一切恢復如常時,那些異常好像都不曾存在過。輕盈與沉重各自歸位,就像灼熱與嚴寒透穿彼此後,重又回到此彼身魂之中。

即便站在數步之外,凌厲亦被這一擊之力震了一震。他分明感覺到——兩股足以攪動這林間一切翻騰的極勁氣息,適才卻竟被兩人在對掌之間無聲吞沒。他的手還在劍柄上。他不想以烏劍介入這兩人的對峙,但他——亦不得不時刻准備好此間的任何變化。如此重擊,他相信兩人定必不是毫發無傷。

不知是否因朱雀比起拓跋孤,稍許應對倉促了些,這一掌起落畢,他隱約覺得朱雀的氣息有那么一分動盪,待要細細分辨,卻又尋不到半點破綻,而第二掌隨即接上,從他那燎黑的面色上,他看不出一絲異常。

林木因雙掌的進與退復而再進,把持不住了安穩——第二掌顯比第一掌更全力以赴,「明鏡訣」之「潮涌」與「青龍心法」之第五層彼此釋放,僅僅是從相交雙掌縫隙中逸出的真力也是巨大的綳壓。狂風在林中大作,就連最粗壯的樹干亦要為之彎折,連最細小的灰塵亦可刮出劇痛。兩人的衣擺袍袖狂亂飛舞,斷綾寸紅被纏雜其中臟污得看不清了顏色,漫天飛雪亦失去方向,微末潔色根本不足以為殺機翻滾的黑黯帶來一丁點兒凈化,等不到落地生根,就已消失得仿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