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九 一日之遙(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1758 字 2022-09-17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行行最新章節!

刺刺已回了自己屋里。她取了干巾坐在鏡前,拆散了頭發慢慢擦了一擦。

鏡子今天看起來尤其地光亮——整個屋子都顯得越發纖塵不染。她回頭看了看——昨晚丟在簍子里那團不曾寫完的信已被清走,早晨留出一道縫隙的窗也被關嚴,想是仆婦來整掃擦抹過了。

她點起火盆,等屋里稍暖,才取出衣裳換好,推窗向外看了看。從這里可以看到下面天井——被打掃得一絲不亂的天井。也好,反正——今晚上是有客人要來。不過爹和娘都不在,一衡也該回來不久,他從來也不管這些,怎么突然——大冷的天,這么勤快?

她將火盆移近茶幾,把濕衣稍許鋪開。不知為何,她總覺今日家里的氣味有點古怪,隱隱約約像是——有幾分血腥之氣。她想那定是錯覺——因為雪天總會有這么種特殊的氣息,尤其這雪來得這么突然、這么猛烈,定將整個冬天的腐爛與重生都困在了其中。可束好發坐在這茶幾旁,她忽覺血腥之氣變得極為真實,真實得——她心口一陣莫名窒痛,仿佛再坐在此處,她便要陷溺其中,失了呼吸。

她起身拉開門,喊道:「一衡!」

單一衡在樓下應了一聲。

「今天家里是不是有人來過?」刺刺半傾在扶欄,向他喊。

單一衡心里輕輕一抖。「沒有!」他脫口道,「沒人來過!」

「真的嗎……」刺刺狐疑,「沒人來過嗎?」

「沒,沒有吧……」單一衡道,「我們都不在家,誰還來找我們啊。」

「說的也是。」刺刺悻悻然,返身回到屋中,下意識地,將目光在屋子里一點一點掃動。忽然瞥到竹架上,她心下一顫,俯過去,將葯瓶子一個個拿過來,在幾上一字排開。

好像——少了一個。

心思有片刻的停滯,一些過往的影來回掠動。這些葯瓶子——回來之後,一直放在架子不曾動過。在外面的時候其實也很少動用,只有青色的那一只,她用來給他上過葯。

——如果少的不是那一只,大概她還不會這么容易發覺。

她摸著這些瓶子,想起那一天,他帶著背上的傷口,跌跌撞撞地回到客棧,抱住她。一衡說今天沒有人來過——那多半是家仆打掃時誤拿了或是失手打了——可也未必是在今天——也許已經丟失很久了,只是她沒注意。

心里惙惙然說不出是不安還是失落。她獨坐在床邊,待要細細將事情在心里梳理一遍,忽隔樓單一飛「啊」一聲低呼,她忙起身出去:「怎么了,一飛?」

卻見單一衡比她動作還快,大約本就在上樓,故此幾步就先到了那面屋子,推門道:「出什么事了?」也不知他進門見了什么,刺刺正待也跟進去,單一衡卻將門陡地一合,只將她擋在外頭。

「一衡……?」刺刺推了推,那門卻被他倚住了。「你擋著做什么,快開門啊。」

單一衡只是緊張:「姐,一飛沒事……」

「沒事把姐姐關外面?」刺刺不滿。「一飛,你說話!」

才聽單一飛道:「姐姐,你不要急嘛,我……我還沒穿褲子,剛剛……不小心絆了一下,沒事啦。」

刺刺才「哦」了一聲:「嚇我一跳。你怎么還沒換好,小心著點,別著了涼。」

「我知道,姐姐先回去,我一會就好。」

刺刺只好罷了。單一衡等了一會兒,聽她應是走了,才回過頭來,兄弟兩個對視著。

單一飛衣裳整齊,哪里是「沒穿褲子」,只是手里拿著一件衫子,洇洇暈暈的,有些血色。

「這是爹的衣服吧?我一早見他穿的。」他看著單一衡。適才一衡向他打了許多手勢眼色,他才肯先瞞過了刺刺,現在卻當然是要問個清楚。

單一衡否認不得,只能道:「嗯。」

「發生什么事了?爹呢?」一飛急道,「爹沒出什么事吧?怎么這么多血?」

單一衡捏著手指,有點緊張。「一飛……你別問……」單疾泉襲夏琰得手,身上多少濺了血跡,及至夏琰背了朱雀脫逃,他未便立追,一面是叫單一衡留下督催洗掃單宅內外,一面是讓他取了件差不多的新衫來與自己換上,亦是擔心若一會兒回來的晚了,刺刺已然在家,便要露了破綻。單一衡新衫倒是替他取了,但想這舊衣若放在單疾泉房里,不免叫母親看見,便隨手拿塊布包起,與自己換下來的軟甲和撕破的外衣一道胡亂塞在盆里,混作一堆待洗的臟衣藏在床底。他與一飛兩個雖自小住在一屋,也未料一飛上來更衣會陰差陽錯地翻到,早知如此,便該與朱雀那件袍子一樣扔了才是。

「你要急死我。你不說,我叫姐姐來問你。」單一飛便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