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〇七 此恨綿綿(2 / 2)

行行 小羊毛 1446 字 2022-09-17

秋葵沒有辦法。「邵大人,我其實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邵宣也沒有說話,仿佛——他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良久,他呼了口氣,仿佛是要深呼去撲面如許冷雨。

「青龍谷里發生了什么,尚不清楚,只知道,」他停了一下,「君黎大人受了重傷,拼死背回了朱大人的屍身。」

眼前仿佛真的暗了一暗,秋葵一瞬有種錯覺,仿佛——置身於某種恍惚的夢境。最先浮現的遠不是悲痛,難過,甚或懼怕,而是真切的難以置信,隨之以溺水般的窒息。

她在昏暗的車廂里下意識緊握住依依的手。那只手也握著她,冰涼,潮膩,好像一條剛從水里撈起的死魚。她看見淚水一下從依依眼眶里涌出來,唇被她咬得發白,仿佛要極盡著全力,才能不發出嗚咽。

「你親眼……看見了?」她只問邵宣也。

「看見了。」邵宣也回答。

沒有多余的言語,只有簌簌雨聲,敲打在車廂之外。

還是應該慶幸——慶幸儀王車乘抵京之時,恰逢西門值守換防,故此邵宣也的人才得以離崗將這等異樣消息立時稟報了他。剛走兩天的儀王竟然漏夜歸來,換誰都覺得奇怪。儀王即便歸來也理應在城外驛館稍作休息,天亮再入城來,可也不知是誰的堅持——是張庭,或是儀王自己——竟偏就在拂曉時分就要開城門。

邵宣也住得不遠,聞訊立時便換上官服,趕至西門。因換防之故,開城門耗時甚久,車駕此時才將將入城,他自隨行之中見到張庭,卻未見朱雀與夏琰,心里稍覺有異,便以接迎為名,立時上前行禮。

——他記得儀王臨走時說過,要與夏琰同去同回。這話當時是為了寬人心說他必不會久居不歸,可卻絕不至於回來得這么快——以至於,他是歸了,夏琰卻沒有?

張庭方得入城,正遣親信待去各處報訊,見邵宣也來,反倒不便說話,個中表情自也逃不過邵宣也雙眼。儀王護衛皆為張庭所轄,見邵宣也突然現身,當然便生戒備,可畢竟也不好說什么,兩下里只是僵持住了。

「邵大人,」張庭上來打招呼,「出了些變故,提早回來了,儀王和王妃都極是疲累,這便要回去歇息,邵大人這兩日值防辛勞,這面張某一徑送返王府,便不勞邵大人接應了。」

「出了什么變故?」邵宣也單只聽進了這一句,面露驚訝。

「張某自會將事情稟明聖上,聖上下旨之前,不便相告。」

一句話便已堵死了邵宣也諸多後話,他沒有辦法,只得讓到一旁。一件重要到需要面聖、需要下旨的變故,直覺告訴他,儀王、朱雀,總有誰出了什么事——朱雀曾與他說,倘有任何變故,定要保依依無虞,此言並非為他此次青龍谷之行特意約定,絕非他暗示此行可能凶多吉少,但若有十中之一的可能他當真有所不測,自己也必須要依照此前計劃,以最快的手段將依依護送去安全之地。

可是倘若沒有呢?朱雀是什么樣人,豈能輕易為人暗算,若沒有確鑿證據,甚至沒有任何真實的痕跡,他貿然轉移依依,這一次固然沒有什么危險,可也相當於用去了朱雀的底牌——他從來不喜這般輕舉妄動。

念及至此,他咬了咬牙,再向那車馬行了一禮,口中高聲:「儀王殿下,侍衛司邵宣也問您安好!」

坐乘之內沒有動靜。

「邵大人,你……」張庭待要上來阻攔,邵宣也又高聲道:「卑職憂心殿下安危,故此僭越,倘儀王殿下無恙,懇請啟簾相見,與卑職一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