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四 離弦之書(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1663 字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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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山人已不多,三兩在澗邊流連交談,間或看一眼立於朱雀墓碑之前的秋葵與沈鳳鳴。

不過言談聲在某個時刻突然靜止了。沈鳳鳴覺到些什么,回過頭去。山坳間遠遠有兩個人走過來,很慢,卻足以壓住了所有的聲音。他伸手拉了一拉身邊的秋葵,後者也轉回頭,看見那面愈走愈近的——是夏琰與宋然。

與她向沈鳳鳴描述的很不同——夏琰的頭發與衣著都很整齊,至少一眼看去是如此。不奇怪——他當然會在出來之前仔細整束——為了不在送朱雀最後一程時露出狼狽。眾人早停了交談,目光不自覺都落在他身上——這么多天,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即便是今日,早離場的只怕也當他是傷勢太重方無法到場。可他此刻看來行走如常,沒有一絲受累苦痛之感,只有近時,能看得出他面上手上留有一些尚未來得及痊愈的擦傷——雖然這些裸露在外的創傷看起來如此輕微,卻反能令人遐想出他經歷的是如何一場九死一生的肉搏,或是一場刀刀見血的惡斗。

雖不過短短幾日之別,可沈鳳鳴覺得——他好像瘦了,以至於——那張從來那么溫和的面容,竟第一次顯出了棱角。他身邊的宋然已經很自覺地落後半步,將自己放在陪襯的位置——宋然實在並不想在這種眾所矚目的場合與夏琰同時出現,可今天的夏琰好像沒有給他反對的余地。

夏琰在來的路上向他問起前兩日建康武林大會的情形——他始悟這大概才是他叫上自己的目的。他不確定,那個看上去已然滿心皆是復仇之念的夏琰,是不是已忘了建康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言語中偶然提及了「武林大會」。即便想起了,他顯然也並無特別工夫坐下聽自己細講,只選擇了在行路途中匆匆問過。

宋然盡可能與他細述那幾日發生之事——大會之前如何便有多人失蹤,大會之上東水盟如何借力太子特使、提出「秘藏」、更與群雄定下盟約,大會之後夏琛如何受到暗算——事事驚心,可夏琰只是默然聽著,並沒有什么表情。即使夏琛最終以假死金蟬脫殼——這是宋然回到臨安後才聽聞的——夏琰的表現也嫌太冷靜了些。

宋然一向沉穩,此時卻有點忍不住:「你就沒有什么話要說?」

夏琰哂笑了聲:「我能說什么?」一頓,「走之前我是不是叫你尋機給東水盟主個教訓,要他收斂些,不要惹夏家庄?」

宋然點了點頭:「是。」

夏琰冷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宋然卻只覺涼意嗖然,不得不解釋:「武林大會之前,我的確去找了曲重生——田琝剛到建康,我料他必與曲重生約見,特意先沒與他朝面,暗中綴他,果然給我跟到了東水盟一處落腳。他們二人在堂上會面,我便悄悄去往樓上曲重生休憩的內室——」

他說到這里稍稍一停,伸手,從懷里摸出一枚精巧小鏢:「曲重生此人失蹤日久,我這里亦沒有他多少載記,其人武功如何尚未可知,我確有顧慮,覺貿然下手恐非明智,故此當時是打算將這枚鏢連同帶了黑竹名號之警告一起留在他內室醒目之處,好叫他曉得黑竹絕非無人,夏家庄自絕非可欺。可我萬沒想到——那昏暗無光的樓梯上還另有個人——我此前小心細聽許久,竟未覺察這人的存在。」

「哦?」夏琰總算有了點語氣的起伏,「連你都覺察不到?」

宋然苦笑:「反是我一上了樓梯就被他察覺,總算天色昏暗,他應該沒看見我的樣貌。只是他立時向我出手——那出手極狠,我一見之下,已知短時絕難有高下,田琝、曲重生就在樓下,我實不能冒那般大險暴露了自己,只能立時抽身。那人竟施展輕功來追——他身法當真極高明,應該——在我之上。我用了十成功力要走,也不曾將他甩脫。還好,他沒有追多遠,曲重生大概是聽到動靜,喊他問話,故而——他只能回去了。」

「你的意思是說——東水盟主身邊藏著高手?」

「其實早便想到此節——不然曲重生怎可能悄無聲息,將建康那六大高手都暗里對付了——但我沒料到是他貼身死士,那天確是我心急,只因——我怕與田琝接頭之後,便不再有這等機會。」

夏琰重重嘆了一口。「不是你的錯。是我忘了——執錄何時都不該以身犯險。」微微一停,「你可有與鳳鳴說這事?」

「倒是沒有及細說。」宋然道,「我只是叫他提防曲重生手下有厲害人物。」

「你沒說你失了手,所以他便也失了手。」夏琰冷笑了笑。「依你看那個『死士』是何路數來歷——令得你們兩個人,都保不下一個夏君超?」

宋然躊躇了下:「我還不能肯定,不過看他行事出手,與黑竹竟還有些相似——該當亦是受過嚴訓的殺手一路。」想了想,「是了,我聽見曲重生叫他『三十』——那天武林大會上,曲重生還有兩名左右手,叫作『十二』、『廿五』——想來這些人該都是他暗中網羅而來的高手,殺害一眾武林中人、行刺夏家少庄主,當皆是這批人所為。」

「『三十』……」夏琰喃喃。「……你給我的黑竹名冊里,是不是有差不多的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