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直達天京:中國醬菜公司之特快(2 / 2)

「雨傘」就是指英國恩菲爾德步槍;

「醬缸」是火炮;

「小桶鹽醬」是炮彈;

「中國鼻煙粉」是火葯;

「螺絲」則是雷管;

中國醬菜?

那是通過檢查的幌子,西洋軍火走私船才是它的真身!

上海朝太平軍地軍火走私是一樁大生意,沒人能遏制它。

清朝官員有遏制的權力和義務,但清朝人怕洋人,其實不僅洋人。連安南人、暹羅人、朝鮮人都怕,因為在滿清文明下,如果官員搞死一個老百姓,那是無所謂的事,你能怎么樣?但天朝上國的面子靠的就是友邦和附屬國,所謂的天朝禮儀之邦啊,涉及到外邦,那就是朝廷的事。

這就是禮儀,天子的禮儀。

更何況洋人比什么安南人狠多了。不僅面相如鬼,更是海上無敵,要不然道光和咸豐怎么會漠視香港、上海成為飛地?尤其上海江浙等地的滿清官員沮氣,他們熟悉洋人地厲害和特性,對洋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也許內地的官員敢把洋人當怪物砍頭示眾,比如湖南牛比兮兮的縣令就把一個潛入地法國傳教士砍了,但上海和江浙絕對不敢,他們見過洋人的軍力,上海本來就是法隊從小刀起義者手里奪回來的。還倚仗他們在逼近的太平軍軍鋒面前守護城市。

太平軍當然不管軍火走私。他們熱情的歡迎軍火走私,因為洋教的關系。在洪秀全占領南京後,蜂擁而入的洋人不計其數,雖然洪秀全他們和滿清一樣愚昧,但洋人總是信上帝的,這是先天的好感(當然後來,人家也惡心他們了),有交流才有觀點,洋人地事物以及他們武器精良的觀點還是深入人心,在造反生涯中,他們需要西洋軍火。

唯一正兒八經管軍火走私的竟然只有英國佬,他們觀點有法必依----我們都中立了,當然不能讓軍火朝叛軍手里流。

他們有時候突擊檢查,但明顯的他們的人力控制不住軍火生意。

上海那時候還不是所謂的正兒八經的租界,只不過是洋人太狠了,呼呼的打過來,然後一群商人和軍艦強行在上海呆住了,咸豐和他爹捂住眼:我打不過你?那好,我不和你談,我也不打你,我還是天朝上國,我裝看不見得了。

結果上海洋人和滿清就成了一種滿清文明下的特殊結合體:眼不見心不煩。你打我臉,我沉默,沉默是金。

就好像鴉片生意一樣,滿清打輸了鴉片戰爭,卻不管不問鴉片,他們覺地那是自取其辱,結果鴉片還是走私,實際上滿清也從來不禁鴉片,只肥了緝私的官員,人家皇族還巴巴的抽呢,那個圓明園的「天地一家春」那拉氏就是煙鬼,當然不抽大煙,抽福壽膏。

這樣一來,上海只是在一方捂住眼睛堵住耳朵下的各方利益共同體,只有英國人管管軍火走私,但肯定以這種毫無法律依據以及武力實力的自治狀態下,無力禁絕軍火走私。

毫無疑問。這也是道德和利益的角逐。

就算日不落帝國,利益也完勝道德。

他們和海宋的利益勾結下,別說軍火,連軍工廠都可以給就不用說了,單說上海軍火走私橫行,也少不了大英帝國的功勞。

第一大英帝國本身就是遠東軍火地第一供貨商。每年至少有3000門大炮從香港和新加坡進入遠東軍火市場,海宋會吃掉一些,但最近他們采購自己造地火炮,剩下大量進入上海市場;

軍火可以說充滿了上海整個城市,軍械商店肆無忌憚的出售大到火炮小到左輪手槍地各種軍火,比海京更加自由主義,只是他們沒有海京那種治安官體系控制而已,而且上海中國貧民根本沒有帶槍的權力和財力;

第二點,因為這個時代軍事科技進步太快。作為全球第一強國,英國每年都有大量的軍火被淘汰掉。

上海的英國權力機構工部局裝模作樣地抱怨軍火貿易過於火爆,但它自己就促成軍火擴散。當一批新式遠距離來復槍配給給守衛上海的志願兵部隊後,它立刻就把舊式滑膛槍和雷管賣出去籌集資金;英隊也厚顏無恥的推波助瀾,比如史蒂夫將軍就賣掉了印度第22旁遮普步兵團和第二孟加拉步兵團的軍火和裝備,以減少這兩個步兵團受命回防印度時候所需的調防經費;

這樣,只要有錢,在遠東沿岸,你就可以組建自己的洋槍軍團,華爾的洋槍隊在武器方面可沒有絲毫困難,只不過是在經費而已。

大買主當然只能是滿清的激烈交戰的各個勢力。

對於上海軍火走私商而言。滿清買家不考慮,因為他們並不是自由貿易地,綠營八旗武器都是定制的,你半路跑去買洋槍,怎么報銷啊?而且他們也不需要買洋槍,最需要望遠鏡,看見敵人就跑;像湘軍這種,都是陳圓這種辦事處的官員采購,這時候就需要回扣和賄賂。否則你有原子彈人家也不理你,這自然不是小軍火商能做到地。

順著長江進入上游,有兩個買家,一個是海宋的日月軍,他們對西洋武器很飢渴,就像他們艷羨自己同袍的洋人戰法一樣,不過明顯的,作為非精銳,他們的軍費沒有計入趙闊的預算之內。只能自己購買訓練。但走私到江西路途遙遠,成本和從海京內陸運輸到江西一個價錢。軍火商並不是很喜歡上海到南昌這條不安全的水路;

另外一個就是太平天國了,他們比日月軍好得多,路途近,也有錢,幾乎可以吃下一切走私過去的軍火。

以走私給叛軍而聞名美國公司:「中國醬菜公司」僅僅去年到現在就賣給太平軍2783桿滑膛槍,66支連珠卡賓槍,4支來復槍,895門大炮,484小桶火葯,10947磅炮葯,18000顆子彈和3113500枚雷管。

而且最近他們在浦東私自開了一家兵工廠,自己造槍造炮賣給叛軍!他們火炮的質量比滿清火炮強太多了!

「容先生,我們應該到了太平天國地界了。」在朝陽地刺眼金光中,瘋狗比奇沖下貨艙,大聲叫著三個蜷縮成一團的客人。

「什么?這是什么地方?您怎么知道就到了呢?」容閎和傳教士沖上船頭,四處張望,但除了沿岸滿目瘡痍之外,並看不出這里和昨天經過的戰區有何區別。

「看那個!」瘋狗比奇遞給這朋友一個望遠鏡,指著岸邊一個稻草人叫道。

容閎拿起望遠鏡一看,嚇了個哆嗦:那根本不是稻草人,而是一具被掛在樹上的屍體,而且身體和腦袋分家,腦袋高高的插在一根刻意削成楔子的樹杈上。

「這怎么就是太平天國了?」容閎驚恐的把望遠鏡遞回給瘋狗比奇。

這個洋人笑道:「太平軍和清軍天天打仗,地盤來回易主,我們也無法分辨這些地盤現在屬於誰,但昨天插在沿岸的首級和屍體都是太平軍裝束的,今天開始沿岸所見屍體都是留著辮子地,有的還穿著清兵號卦,那肯定就是從大清到了太平天國咯。」

正笑著,另一邊的愛爾蘭人吹了個短促的口哨,史都基斯立刻變了臉色,沖到船的另一邊,手摁上腰里的槍。

看史都基斯神色慌張,容閎也跟著他到另一邊去看,只見一艘小船正從這醬菜貨船旁邊擦肩駛過,只不過上面站著朝這邊打量的都是洋人,並不是中國人,其中一人還拿著望遠鏡在看他們。

「鱷魚約翰!」瘋狗比奇放下自己手里的望遠鏡咬牙切齒道。

聽出這聲音里帶著的恐懼,容閎驚異地問道:「他是誰?」

「這條航道上地畜生!」瘋狗比奇面目猙獰的說道。

「畜生?」容閎不解地問道。

「是畜生!媽的,這條航道上我不怕清軍,他們給錢就給過;我也不怕太平軍,我懷里有丞相的通行證;唯一擔心的就是法國人和英國人的檢查船,但那也沒什么,沒聽說過誰因為走私而被吊死的;但是這條卑鄙的鱷魚不同,」說到這里瘋狗比奇咽了口恐怖的唾沫,他繼續說道:「這王八蛋就是長江上的海盜,上海到內陸的船他不動,就專門打劫從天京返回上海的走私船,這種時候,船上往往都是滿船銀子!我操他媽的!這個畜生殺過我們一個醬菜推銷員!」

走私就是犯罪,但這群人專門洗劫走私犯,怕走私犯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了,放眼全球,找不到地方上訴去----容閎只能拍了拍這走私犯朋友的後背,希望他回去上海的時候平安,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

兩天後,容閎經過有驚無險的水道,在太平軍的好友史都基斯的帶領下,於南京城下登陸了。

這個宏偉的城牆下什么都沒有,沒有其他大城下林立的城鎮,沒有樹木草地,這些房屋都被太平軍為了防御推平了,用工事、陷阱和竹簽群取代了樹林,看起來簡直是一塊荒原上矗立著一個孤零零的大城,這情景不禁讓人涌起策馬奔馳的。

來到天京城下,容閎中國通的作用就很小了,不在是他在上海保護兩個教士朋友,而是洋人們保護他了。

太平軍對洋人很有好感,但對容閎這個中國人警惕性就高了百倍,詳細的詢問他,怕他是清軍探子,這時候太平軍的老朋友瘋狗比奇和香港兩個傳教士反而力證容閎的可信。

因為這么多洋人作保,加上他們要見秋官又丞相羅孝全和總軍師洪仁,這些都是大人物,自然容閎一群人也是大人物,包著紅頭巾的太平軍詢問很快通過了,專人帶著他們通過城門入城。

通過了架著兩門炮和無數火槍的城門工事,容閎驚異的看著這道城門,為了防御,這道城門內已經用條石壘成了直達城門上面的兩道石牆,等於把這個恢宏城門里面堵成實心的了,中間的過道僅僅容一個人通過。

「太平天國,我來了。」容閎摸了摸拉查的胡子,整了整領結,拉平了在軍火走私船上搞得渾身火葯味的西裝,跟著領路的太平軍特使走進了天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