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面對西學派最好也下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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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府殺逆後,第二天這座灰色的城,煙柱四起,昨夜不知多少房子被燃做灰燼,滿街的人好像沉船上的老鼠一樣到處亂跑,後面跟著拿著刀槍的同樣裝束的同伴,追上他們,然後摁倒他們,就地在街頭砍頭,屍體踢到街邊,人頭掛在樹上和木樁子上。

一夜之間,這城市好像一鍋夾在火上冒泡的大鍋,哭喊求饒和獰笑的聲音是咕咕聲,屍體好像翻滾的面條,順著屍體和街道流淌的鮮血像加多了辣醬。

在這鍋苦辣的面條里,秦麻子親自駕著一輛中國樣式的兩輪排車,煞白著臉的他舉著手里那面海宋國旗在腥味的風里前進,後面車板上坐躺著一個使團下屬以及容閎觀光團的史密斯和約翰喬。

人人都很喪氣。

在喊殺聲震天的晚上當然不敢出門,天一亮,秦麻子就要帶著一個下屬去城門出城,他自己還沒法走,需要打探情況,但他需要趕緊派出手下回到大宋南昌給海京報信天京出大亂子了。

約翰喬不想再在天京干了,要跟著這報信的人去大宋碰碰運氣,他相當於個保鏢啊,秦麻子立刻同意了,容閎觀光團里的史密斯也想跟著來城門看看情況。

現在走過天京城可真不是好主意,簡直是屠宰場,幾個人出去的時候是拉了一輛帶著木廂的兩輪馬車,但沒走出幾步遠,就被攔住了五次,車廂被翻了五次,車廂上還被長矛捅了個眼。

北王天王在搜查東王余黨,要不是這幾個人有人狂喊:「我是使節」,還都是洋人洋裝,肯定被砍了。

秦麻子當機立斷,幾個人合力把木車廂砸了,乘客坐在光禿禿的車板上。秦麻子還舉著國旗,這下子總算沒人再理他們了。

但情況果然很糟糕,大家都預見到了,城門全被北王、天王和頂天侯控制了沒有通行證,誰也別想出城!

通行證?

秦麻子包袱里有一摞。

但此刻他身上一張也沒有。帶那東西。要被發現說不定就屍首分家了通行證全是東王開地。

一群穿著洋裝地人灰溜溜地從城門回來。但沒人琢磨通行證。每個人在旁邊地慘叫和怒吼聲浪理嚇得和孫子一樣。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凄厲地叫聲:「秦叔叔!秦叔叔!救我啊!」

這叫聲好像一把火槍射穿了他地腦門。秦麻子渾身一個激靈。手里滿是腳印地國旗都差點掉在地上。他扭頭一看。卻是鍾漢剛娶地小妾。兩腿拖在地上。被兩個紅巾纏頭地士兵從一個門里拽了出來。

在酒席上。鍾漢炫耀般地讓這湖北小娘子出來給秦麻子敬過酒。不僅是她。秦麻子還看到了鍾漢地正房。一個大腳健壯地廣西女子。號稱自己當年也拿著竹槍猛攻上過桂陽城頭地鍾夫人。不是小妾。她也是個天國南征北戰地老哥們。她抱著鍾漢剛滿周歲地小女兒。激烈地反抗著士兵。一邊大罵。一邊用手指甲去撓對方地臉。但刀柄狠狠地夯在她地嘴上。頓時這個勇健地夫人滿嘴是血地趴在了街邊。

但鍾夫人沒有屈服,用抱著女兒,抬起頭,用變成一個血洞的嘴朝著士兵含糊不清的叫罵;

而他們周圍地士兵一樣怒不可遏的叫罵;

鍾夫人和他們罵的竟然是同樣一句話。

「你們這群狗日地逆賊!」

「殺了該死的逆賊!」一桿長矛帶著無比的仇恨從後面一下把鍾夫人釘在了地上,帶著滿桿子的黏血抽了出來,然後再次捅了下去。

「哇!!主母啊!!」鍾漢小妾魂不附體的狂叫起來,接著她對著緩緩經過的那輛馬車伸出手去,淚流滿面的吼叫道:「救我啊!」

秦麻子把頭轉了過去,避開了那雙淚眼。在余光里,他看到鍾漢的女兒正被一個士兵高高舉起,然後摜向地面。

「我怎么能救得了你呢?」秦麻子作為一個曾經的滿清人,對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憤怒,他只是有點怕,這是無奈又天經地義地,裝看不見就行了。

背後傳來鍾漢小妾斷氣前的慘叫,接著她被砍下來的腦袋好像被士兵猛的踢了一腳,咕嚕嚕的滾著超過了這輛車。停到車前面街邊上。瞪著無神的眼珠看著這群洋裝的人,史密斯和約翰喬一起摁住車扶手狂吐起來。

「我要回去。快點!能不能讓馬跑起來?!!」史密斯含混不清的大叫。

「跑起來有危險的。」秦麻子也不答話,膽戰心驚地慢慢趕著馬車朝著使節館前進。

「必須要通行證!你們認識天王北王那邊的人嗎?」敲開使節館廚房的門,秦麻子推開守衛的鄭二少手里哆哆嗦嗦的長槍,一進門就大聲問容閎他們。

東王總理一切,對大宋外交也是他抓著,大宋使節確實不熟悉他此外的勢力,畢竟天王不見你啊,他宅在天王府,只發詔書打油詩,一年都不會見一次他們這種凡人。

「我們見過洪仁!」容閎聽著外面稀疏的槍聲,立刻叫道。

「那就立刻去找他啊!」面無人色的史密斯跳了起來。

「你們見過天王的表弟?軍師?」秦麻子知道天國地各個重要人物,立刻大喜,接著有點害怕地問道:「他肯定能幫忙開個通行證,但他好說話嗎?」

「放心!他絕對好說話,在香港的時候,他就是個溫和好學地小孩子。」湯姆艾約瑟松了口氣。

「是啊,洪仁先生是西學派。」容閎點了點頭。

「好,那趕緊去。」秦麻子轉身就要走,然後他看到了鄭阿寶,說的:「你在這里等著。」

「那怎么行?」鄭阿寶倒不是想去看洪仁,而是害怕分開:「我和你三個手下留在這里,萬一遇到北王的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沖進來殺了我們怎么辦?」

「一塊去!」容閎說道。

一群外人到了洪仁府邸的時候。發現這里和其他地方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天地:原來府里的親兵都被派出站崗了,人人喜氣洋洋,府門口慢慢的一地血紅色,然而不是其他地方地人血,卻是滿滿的一地厚厚鞭炮屑。

在門房里的條凳上,官員立刻去回報了。然後回來時候笑容滿面的請容閎入內,不過卻沒說請秦麻子他們倆進去,容閎保證讓他們先等等,見到洪仁當然要為這些朋友求情了。

等了十分鍾,那官員又回來,給忐忑不安的秦麻子他們倆說:「可以入見軍師了。」

「…..哈哈,丑類伏誅,上帝保佑天國啊!各位不要擔憂…..」秦麻子和鄭阿寶到達客廳的時候,正聽到洪仁興奮之極地聲音。

他正和幾個灰頭土臉的洋人站著說話。手里端著一杯葡萄酒。

看到洪仁的綢緞袍子和他和幾位洋人站著不以為理的說話態度,秦麻子猶豫了剎那,還是立刻跪倒在那里。磕了一個頭,口里叫道:「大宋使節秦連生參見軍師大人!」

雖然作為一個海京官員,很容易在朝廷和洋人酒會里忘記跪是什么樣的,洪仁也一身洋派作風,以至於秦麻子愣了三秒鍾,才確認這里是天京,不是海京,為了安全,必須下跪。

他磕了頭。扭頭一看,鄭阿寶的膝蓋還直在自己身邊,不由又驚又惱,拿肘彎猛的一撞,鄭阿寶愣了一下,才趕緊跪下他年輕,也熟悉洪仁這屋里的擺設:沙發、紅酒、油畫、西洋燭台,和客人舉著玻璃酒杯侃侃而談,旁邊還有仆役用包著白布的紅酒瓶倒酒伺候。這不就是海京那些新貴們地做派嗎?這種地方需要跪嗎?

看到兩個海宋朋友前後撲通跪下,容閎幾個人倒傻眼了:他們海宋做派還是學西洋式的,反正秦麻子這個使節對他們幾個從沒跪過,也沒讓他的手下跪過,此刻就啪啪地跪下了,有點駭異。

「哎,秦大使,您不用?洪,他們不需要跪你吧?」史密斯正喝著洪仁仆役送來的紅酒壓驚。看到這一幕。一口酒又吐回玻璃杯了:穿著洋裝的兩人在天京西學派精英面前撲通跪下,有點詭異吧。

仁收起笑臉。冷冷往前走了幾步,站到跪地的秦麻子和鄭阿寶面前。

對方沒讓自己站起來!

秦麻子看著洪仁腳上那雙皮鞋一愣,又順勢再磕一次頭,叫道:「小使見過軍師大人!」

「嗯,大宋使節架子大啊,平日里是不是都去巴結楊秀清了?不想給我這散人軍師跪啊?天王也沒聽說過你們去看過,不屑一顧啊。」洪仁冷笑道。

「這你媽什么事啊!」一聽對方語氣不善,秦麻子頭上冷汗立刻下來了:天王我們見得著嗎?再說來使節都是談大事的,談兩國合作和軍隊合作,你們天王和北王都是東王的跟屁蟲,我們去找你們談什么呢?

秦麻子心里叫苦不迭,嘴上不得不解釋起來:「軍師明鑒!我國使節每次來都謹按禮數,必然求見天王,但天王日理萬機,沒有空見我們!至於其他的王侯將相,我們來了也必然四處走訪,聆聽教誨,不敢懈怠!」

「呵呵,是啊,四處走訪我們和四處買好賄賂楊狗。」洪仁冷笑一聲,留下冷汗滿頭的秦麻子倉皇,走到鄭阿寶面前,問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也是使節?」

「我?」鄭阿寶平日在海京也是橫著走,但此刻一跪,狗屁底氣也沒了,又恢復了當年在佛岡鄉下地滿清少年了,他怯怯的說道:「稟告大人,小人是大宋兄弟公司的副總經理,我們生產軍火,不,軍亮!來天京希望幫助天兵殺滅清妖……」

「兄弟公司副總啊?」洪仁笑了起來,他走過目瞪口呆的容閎他們。在桌子上一堆西洋玩意里抽出一桿銀光閃閃的長槍,拿到鄭阿寶面前道:「這就是你們送給東王的吧?」

秦麻子和鄭阿寶定睛一看:確實就是當做禮品送給東王的那條純銀長槍,現在從東王府到了這大人手里?

鄭阿寶點了點頭,秦麻子抬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洪仁,不知道這小胖子大人是什么意思,自己是喜是憂。

不過洪仁笑了起來。他說道:「出使廣州是美差,我聽說很多東王地人喜歡去,在那里吃得好玩得好,還有一堆好東西送。」

說著他提著那槍,又返身拿了一個金色雙筒望遠鏡遞到兩人面前,笑道:「這是鍾漢特使從廣州帶回給我地,鍍金刻花的,非常清楚好玩。」

「噓………」秦麻子心里長出了一口氣,暗道:原來這年輕的大人喜歡這些小東西。那就好辦了,這又不值錢。

鄭阿寶和秦麻子一個想法,此刻他賺錢的凶殘精神再度回來。滿臉堆笑巴結這天王親戚道:「大人,您喜歡要,我專程給你送這些東西。我們熟悉任何西洋貨,兄弟牌燧發槍價廉物美,絕對可以和洋貨顰美!現在東王死了,你和北王他們要輔佐天王消滅清妖,不可缺制式軍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