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葯之後,丁遠山有些昏昏沉沉的,項昕樂搬了張椅子坐在他的榻邊,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瞧著他,里面很清澈,不含有任何雜質和感情。
可是,就是這樣的目光,瞧的丁遠山渾身發燙。
「樂樂,你怎么一直看著我?」
「母妃讓我照顧你呀,我不一直看著你的話?我怎么照顧你?」項昕樂心直口快的道。
直白的回答,反而讓丁遠山感覺到挫敗。
「你這樣一直看著我,我沒有辦法好好休息了。」
「為什么?」項昕樂睜大了雙眼,瞳孔依舊清撤。
真是被她打敗了,他已經說的夠明顯了,她卻還不明白,可是,這樣才是項昕樂,還是那個單純的項昕樂。
無耐之下,丁遠山只得找了一個理由。
「你坐在那里,會擋到陽光!」
「那好,我就坐遠一點!」她當真把椅子往後挪遠了一些,一雙清澈的黑亮眼睛依舊盯著他的臉不放:「這樣總行了吧?」
他輕咳了一聲,臉上透著幾分薄紅。
不過,他已經找不到其他理由,只得任由她看了。
※
大學士府
牛光因為被一些事情耽擱,等來到大學士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春困襲卷了整個京城,街上的人看起來似乎都帶著一股倦意。
走到大學士府門前,兩名打哈欠的守衛看到牛光來了,頓時激靈的清醒了過來。
「我要見你們小姐,請進去通報一聲!」因為上次劉珊珊責備他不懂禮貌,這一次他學著懂禮了些。
「你不能進去!」守衛非常嚴厲的斥道:「我們老爺吩咐過了,以後都不允許你入府!」
不允許他入府?
「為什么?」
「這是老爺的命令,你快走吧,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守衛以眼神示意了一下,立即有幾名家丁模樣的人圍攏了過來。
他這次來並沒有打算惹麻煩。
不過,眼前的情況看來,對方似乎一點兒也不歡迎他。
硬闖太費勁。
牛光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便改日再來拜訪!」牛光彬彬有禮的說完,當真當著那些守衛和家丁的面走開了。
等牛光走了,那些守衛和家丁們,一個個打著哈欠四散了開去。
而他們以為已經走了的牛光,只是在暗處躲了起來,看著那些家丁們散去,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譏諷。
他想去什么地方,還沒有人能攔得了他。
悄悄的瞅了一個無人的地方,輕松一躍,他靈巧的身體便躍過了牆頭進了學士府的院子中。
而在某個院落的房間中,劉珊珊正大綉架前綉一幅百鳥朝鳳圖,下午的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暖暖的,卻也照進了一室的慵懶。
劉珊珊正倦著,拿起一把剪刀來打算把綉繩剪去,一時的恍忽出神,她手里的剪刀竟直直的掉了下去,剪刀的尖端恰好對准了她的腳背。
她嚇的想把腳縮回去,但是,因為太過驚嚇,她竟忘了縮回自己的腳。
她的腳一定會被鑽出一個血窟窿出來。
她認命的閉上眼睛,以為自己的腳背就要這樣被廢了,而在剪刀掉下的那一瞬間,冷不叮的冒出一只手,接住了那把剪刀,讓她的腳免於一難。
畫面似乎就這樣定格。
事情發生後的前三秒,劉珊珊心里慶幸著太好了,她的腳背
沒事,還很後怕的把自己的腳往後縮了些。
三秒鍾之後劉珊珊的腦中警鍾大響。
怎么會突然冒出一只手的?順著手往上望去,劉珊珊這才望見了那只手的主人——牛光。
居然是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她嘴巴驚的瞠大,大到足以放一只雞蛋進去。
驚訝過後,凝聚成一句話:「是誰讓你進來的?」她不是已經派了那么多人把守,而且囑咐過不許任何人放他進來的嗎?
「我自己!」牛光從容的回答。
「你怎么進來的?」
「門外的守衛不放我進來,於是我就翻牆進來了,你的院子外面也有好幾名守衛。」牛光用極為不滿的語調陳述。
劉珊珊氣的雙手在發抖。
她已經讓人守成這樣了,居然還是讓他給進來了,那些人都是飯桶啊,他現在人都在這里,那些人都還沒有發現。
「這是你的剪刀!」牛光順手把剛剛接到的剪刀送上,目光垂了一下:「這是你剛剛掉的剪刀!」
她一把將剪刀奪了過來,一個『謝』字也沒有。
「你來做什么?」她板著臉,語調冰冷的質問。
牛光直接把衣袖里的發簪拿了出來。
「我是來還發簪的!」他一本正經的說著:「我已經找人把它修好了!」
看了一眼那發簪,在原本修補的痕跡上,此時又多了兩道痕跡,三道痕跡看起來甚是觸目驚心。
「我說過了,這個簪子我已經不要,你直接把它扔了吧!」一看到這簪子她就生氣,他居然又把它拿到了她的面前。
「我說過了,我是來還發簪的!」牛光仍與之前一樣淡然的語調,然後把發簪遞到她的面前:「這是你的發簪!」
就是他那副淡漠的表情激怒了她。
她惱的沖他怒斥:「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個發簪我不要了,麻煩你從哪里拿來的,就送到哪里去!」
「這是你的,所以我送還給你!」
「……」這確實是她的簪子:「它已經斷了!」
「現在修好了!」
「我不想要它!」
「我只負責還,要怎么處置它,這是你的問題!」牛光示意劉珊珊把發簪接過去。
真是太氣人了,他讓她接她就接?當她是什么了?
「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我現在不需要這支發簪了,你立即將它拿走,以後再也不要來了,我不歡迎你!」劉珊珊一字一頓的吼道。
「我再說一遍,我只還簪子,劉小姐不願意接,是因為劉小姐怕接它不成?」
怕?
劉珊珊的臉黑了一層,徹底被牛光的話激怒。
「你不就是想讓我接嗎?好~~」劉珊珊咬牙切齒的把簪子一把接了過來,當著牛光的面狠狠的丟到地上,簪子被摔的無數截掉在地上:「我接了,現在你滿意了嗎?」
面對劉珊珊挑釁的目光,牛光愣了兩秒鍾。
劉珊珊以為牛光會立馬離開,這樣他們以就不用再見面了。
想到以後可能不會再見面,心里竟還有一絲失落。
她失落什么?牛光只是一個手下而已,他不來的話,她有什么好失落的,真是可笑。
正當劉珊珊心里以為牛光會走時,意外的,牛光卻又彎下腰去,將那些地上被濺得到處都是的玉簪碎片收了起來。
他收集那些碎片做什么?劉珊珊心里訝異,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他不會……
下一秒就聽到牛光淡漠的望著她道:「等修好之後,我會再過來還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居然還說要還,他是笨蛋嗎?她剛剛明明說過,讓他以後不要再來還的,他卻還……
不等她反應,牛光毅然的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她的視線中,就像他剛剛突兀闖進她的視線一樣,突然的來,突然的走!
※
項親王府·松園
項元奐下午出門,白千幻就一個人窩在松園里,竟也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等醒來的時候,已經紅霞滿天。
等她醒來後,就覺得自己的胃里一陣不適犯嘔,干吐了兩下,臉色就蒼白了幾分。
畫眉看到她醒來,便笑道:「大小姐,您醒了。」
「嗯。」她按了按太陽穴,里頭一陣沉重發酸:「元奐回來了嗎?」
「世子爺還沒有,呀!」畫眉驚見白千幻的臉色:「您的臉色怎么這么差?」
「沒事,只是有點不大舒服。」
說到不大舒服,白千幻的腦中劃過一道光亮。
不會吧?
她半信半疑的將自己的手指往自己的脈搏上搭去,兩秒鍾後,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