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王,一切都說得通了,只要再行求證,就知道是否有人說謊。」
袁宗皋並非完全信任朱三,只是事情很簡單,只需找隋公言和跟此事有關的人問問便知真假。
朱祐杬點了點頭,又見袁宗皋在打眼色,便明白自己這個父親表現得太過在意。
身在皇家,就算再關心兒子,也要表現出冷漠的樣子,避免讓人知道自己的軟肋,這才是對兒子負責任的態度。
「好了,都出去吧讓小四在此好生靜養,通知王妃過來吧。」
朱祐杬把照顧兒子的事,交給妻子,連朱三都暫時被趕出屋子,這丫頭接下來有很大可能會被勒令閉門思過。
朱祐杬跟袁宗皋一起來到前面的書房。
書桌前,朱祐杬猛地一拍桌子:「一群賤民,竟自作主張,敢在王府之地放火行凶,真將我興王府當成賊窩不成?」
殺朱浩並不是朱祐杬的意思,甚至也不是袁宗皋的意思,只是下面的人迎合上意,妄自揣摩而自做決定。
尖毛钁有無意殺人,兩說之間。
但現在案已辦成鐵案。
袁宗皋搖頭:「說起來連在下都不能理解,朱家那個孩子為何要拼死救人?」
朱祐杬微微皺眉,瞥了袁宗皋一眼,好似在說,聽你這意思,是覺得他不該救人?他不救人的話,本王的兒子可能凶多吉少了!
「興王,還是把人叫進來問問吧!」
袁宗皋提議。
朱祐杬點了點頭,同意了袁宗皋的請求,但他人坐回書桌後,臉上恢復了平靜。
朱浩和陸松被叫進書房。
朱祐杬看了看陸松,點頭道:「陸典仗你今日救火有功,給你加三個月俸祿。」
陸松本來心不在焉,聞言趕緊抱拳:「多謝王爺。」
袁宗皋笑了笑,道:「陸典仗忠心耿耿,實乃我興王府柱梁你先去忙吧,這邊有事要問詢朱浩。」
「是。」
陸松本來一肚子疑問,但在跟朱浩溝通後,他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必須跟朱浩一條心。
陸松走出門口,順帶把書房門關上。
「拜見興王殿下。」
朱浩彎腰行禮,「見過袁先生。」
朱祐杬沒有任何表示。
袁宗皋則笑道:「朱浩啊,當日考校時,便覺得你才思敏捷不知你師從何人?」
上來不問放火和救人的事情,先問師從哪個,朱浩立即做出判斷,兩個老狐狸先問了朱三朱四,這是要從我這里求證答案?
朱浩道:「學生並未正式拜師,乃是一位途徑湖廣前往江贛不肯透露姓名的先生,教授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算是我的啟蒙恩師。」
「那你為何要進興王府呢?」
袁宗皋接下來的問題就比較尖銳了。
我進興王府是為刺探情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連那些匠人都知道,還用得著問?
「我想讀書。」
既然都知道,那我就裝作你們不知。
袁宗皋笑了笑道:「只是為了讀書嗎?」
朱浩道:「實不相瞞,家父乃錦衣衛百戶,為平息叛亂而殉國,留下產業給我們孤兒寡母,但家里一直想把田宅拿回去,不惜誣陷母親販賣私鹽令母親入獄,更要我們每月上繳族里四十兩銀子」
「哦,是嗎?」
袁宗皋表現得興致泛泛,想來早就知道這些。
「母親為讓我讀書,去城里請先生,不料朱家人放出風聲,不允許讀書人為我開蒙我想進王府讀書,這樣家里才不能管束,所以才報名參加考核誰知進王府前,祖母找我去訓話,說是讓我把在王府打聽到的情況,事無巨細都告知她。」
朱浩很誠懇,居然把自己來王府當細作之事都和盤托出。
袁宗皋嘆道:「朱浩啊,你很有靈性,讀書方面天賦很高,實乃可造之才。但你這樣做是不對的,王府招你來當伴讀,供你讀書,你卻把王府事務告知外人,豈非以怨報德?」
大叔,這用得著你說?
朱浩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只是為了讀書,如果我不從的話,朱家就會把我抓回去,連同先父留下的產業一並收走,不但讀不成書,還得被安排做苦力,就連先父的錦衣百戶之職也要給我二叔家的孩子我們孤兒寡母實屬被逼無奈。」
袁宗皋笑了笑,看了朱祐杬一眼,只見興王面帶厭惡之色,顯然在他心中,就算朱浩救了兒子的性命,也不能留下。
誰讓朱浩是錦衣衛朱家的人?
而朱家又是朝廷安排遷來安陸就近監視興王府的?
「那朱浩,今日你為何要救人呢?」
袁宗皋繼續發出靈魂拷問。
朱浩驚訝地問道:「袁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看到朋友在火場里,難道不該救嗎?」
「朋友?」
袁宗皋難以理解朱浩為何會有這種說法。
「是啊,從小到大我沒有任何朋友,朱三和朱四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我知道他們身份尊貴,不配跟他們當朋友,但朋友有難我出手相助,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而且朱四還是在找我玩時出的事,系受我連累,就算拼著一條命不要,我也要救他出火海唉,當時我真的沒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