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燭花咋動(加更2)(2 / 2)

姜西溟道:「你沒見容若,這才不到兩年的功夫,就摧折得如此……」

容若反笑著開解他們:「我如今的職分便是隨皇上出巡扈從,倒是經見了不少,以前從沒離開過京城,如今,南苑,沙河,湯泉等地都去過了,雖然難免鞍馬勞頓,卻也增長不少見識。」

朱竹垞為容若滿上酒,岔開話題問道:「你的《通志堂經解序》編纂的怎樣了?」

容若點頭道:「唯有這個倒是一直不曾撂開手,如今只等老師徐乾學的一部分篆刻完,便撰成了,只是老師近日也忙於政務,無暇顧及此事。」

旁邊的顧貞觀忍不住插言道:「你們真該好好讀一讀他的這部書,薈萃諸家之經典,真難為他收錄如此之全!」

容若淺酌笑道:「只要能入得你們幾位的法眼,便不算是禍棗災梨了!」

朱竹垞舉杯讓了一讓自淺飲一口說道:「我前些時候,耳聞一些流傳至此的容若的詞,細聽了幾首,其中頗有遺珠之憾,並一部分被人名曰《側帽》但其中舛誤甚多。」

梁汾接過去說道:「《側帽詞》多半是容若部下傳揚出去的,其中卻有舛誤,但多半還是容若親筆佳作,不過『側帽』一詞前些年容若或許適合,如今……」顧貞觀看了容若一眼,驟然收住了話語。

容若一嘆道:「如今經歷過生離死別,心中已無當時的少年情懷,或許外人眼中的我依然風采不減,但內中意境卻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應換名曰『飲水』了。」

姜西溟狠飲下杯中酒道:「你若不自己提生離死別,他們是不叫我說的,嫂夫人去世時,我們都遠在此地,未能親臨吊唁,但,心中卻常感念嫂夫人當年親自張羅酒菜款待的盛情,每思及總覺可惜。」

朱竹垞輕斥道:「嫂夫人仙逝一年已過,你何苦又勾起容若傷心?」

顧貞觀圓場道:「都是摯友交往,不講這些,只論情分不論禮,容若特設了縈綉堂,日後諸位入京再去吊唁。」

幾人淺飲漫酌不覺,已喝下幾瓶湯酒,不覺窗外已經暮是垂垂,朱竹垞等皆有些酒酣薄醉,卻興趣盎然。

姜西溟說道:「此處酒肆不便,咱們不如買了現成的酒菜去竹垞那里,或去我的草堂也可,只要容若,梁汾你二人不嫌棄鄙陋,有現成的筆墨或興致起時胡亂寫些詩詞,豈不比在此只吃酒閑聊有趣?」

容若梁汾自然不會嫌棄宅院是否簡陋,付了酒錢,容若吩咐小安子去買了酒菜,便相約去了朱竹垞的竹庵。

這竹庵雖然不是紅砌朱門的豪宅,卻建在城內一處臨水而居的清幽之地,容若走至院落中,只見田井四周圍攏建著兩間竹舍和一間茅屋。

茅屋略寬闊些,建於向陽處,冬季居住溫暖適宜,而另兩處竹館則背陰而建,夏日河面吹來凌涼的清風,舒爽怡人,院內被小童灑掃的干凈整潔。

容若見此居所不禁心生羨慕:雖平日錦衣華食,然心如困獸,倒不如竹垞此居幽靜之處,雖然布衣寒門,卻爽落逍遙。

書童開了西廂一間竹舍的房門,抬了紅泥爐進去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