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始終還是要靠自己(2 / 2)

泓昀皺眉,搖頭道:「這樣的字眼你怎么就能隨便說出口,抱著兒子你就不怕他跟著你學?」

「你這會子倒想著兒子了?」赫婭冷笑,繼續抱著承垚走近丈夫,「你父皇也是可憐的人,怎么身邊的女人一個兩個都這樣呢?就是那梁淑媛,也滿身的糾葛曖昧不清。」

泓昀聽她出言侮辱父皇,委實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罵道:「你滾出去,莫在叫我聽見這樣的話,不然一定把你送入宗人府,那里自有你的位置。」

承垚受驚大哭起來,更是磨得人心煩意亂,赫婭卻不依不饒了,叫阿爾海嬤嬤抱走兒子後,更湊到泓昀面前說:「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去年中秋的時候,劉婉儀也會和我一起指證梁淑媛?」

泓昀一怔,怒目看著妻子,竟不知她要說出什么樣的話來。

可赫婭似乎並沒打算說,而是得意地一笑道:「若是那晚也就罷了,可後來我又遇見過劉婉儀一次,嘖嘖!一個女人家沒臉沒皮到這樣地步,我算是見識到你們漢人女子有多可恥了。」

「浩爾谷赫婭,我警告你,如果想承垚平平安安長大的話,就不要學著人家興風作浪,你在家里發瘋我可以容你,可你若要鬧到外面去,是死是活我就保不定你了。」泓昀怒道,更打開抽屜翻出了岳父給父皇的那封信函,扔給赫婭說,「你我不和,你還能寫信跟你的父汗告狀,讓他來給我施壓,可你要是敢干預宮里的事又惹出禍端,就是整個浩爾谷部來,也沒人救得了你?」

赫婭卻一頭霧水地看著那封信函問:「什么告狀,什么父汗?你把話說清楚。」

泓昀指著信函說:「你不會自己看?」

赫婭將信將疑地來看過信,也是臉色變了又變,又有些不服氣地把信函扔回給泓昀,「如果我說不是我寫信給父汗的,你信不信?」

這回倒是泓昀愣住了,可是突然被這樣問,腦中猛得一想,的確啊,赫婭那么驕傲的人,她會去讓父母知道自己過得不好么?

「我就說一句,這事兒不是我干的,我會去問清楚誰干的,到時候把人給你送來,要殺要打隨便你,如何?」赫婭揚著下巴,傲然看著丈夫說,「信不信就由你了,你要是認定是我,我也沒法子拗過你來。」

「不用去查是哪個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若非你今日來挑唆這些沒用的事,我本不打算再提的。」泓昀擺擺手,懶得與她再辯駁。

可是赫婭不干了,箭步繞開桌子沖到丈夫面前說:「這樣講你是不信我嘍?」

「我只是說不想再追究了。」泓昀惱。

「你就是不信我,哪一次你是信我的?」

泓昀就沒見過這么不講道理的女人,怒道:「你別胡攪蠻纏,這些日子不是挺好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哪根筋不對了又來跟我鬧?反正剛才的話我說得很清楚了,在家里你想干什么都行,為了你也為了你兒子,宮里的事你別再多問,不然這信你也不必寫了,直接等死吧。」

「為什么你老希望我死呢?你以為我死了你會好過嗎?」赫婭怒目圓睜一副要吵架的架勢。

泓昀反靜了,他估計赫婭可能漢語學得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好,不然她為什么聽不懂人說話呢?這個女人的不可理喻,已經非常人能及的境界了。

「我信你,我信你,你要查便去查,何時查清了讓管家帶個話就好。」他指指桌上的卷宗說,「我這里還有很多公務要做,父皇不會因為我是皇子就多給俸祿,你若還想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就別斷了我的生計。」

赫婭瞥一眼他,很不屑地說:「你那些俸祿誰看得上。」言罷走開去,忽地又轉身來抓回那封信函,信誓旦旦地說,「你等著,我一定查清楚。」

泓昀無奈地嘆一口氣,苦笑自嘲:你這輩子就要這么過了?

其實宮里哪個妃嬪被貶了被罰了,都不過是很平常的事,何況這樣微不足道的美人,就是再死幾個對外頭的人也不會有什么影響,如今還沒到奪嫡黨爭的時刻,誰又會來關心一個小宮嬪的生死。至多時閑來當作笑話,也看看帝王生活的窘迫之處。

不過任何事都是可大可小的,如果有人抓著不放,終究還是會鬧出些事情。如今宮里有年貴妃按著,宮人們自然不敢再多嘴多舌,眼睜睜看著幾個太監宮女被仗斃,誰還會拿自己的性命去挑釁年筱苒的手腕。

大概這也是容瀾會選擇讓年氏到場的緣故,那另一個人……梁嗣音她心里很明白,皇後做每件事都是有用意的,她不會需要自己像年貴妃那樣喊打喊殺地壓制宮人,她要自己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皇帝。

本來說這件事並不難,她好聲好氣地哄一哄,彥琛對柳美人又沒什么感情,多半是不會震怒成什么模樣,但嗣音想的卻是將來的事,想的是無辜的泓昭。

這天到了傍晚時分,雨勢漸收,卻仍淅淅瀝瀝不停,竟有春雨的纏綿之感。初齡早就哭累了睡著了,谷雨他們大氣也不敢出,符望閣靜得如無人之地。

嗣音此刻才下來,卻是先換去一身潮濕的衣服,她怎能不疼女兒,又怎舍得穿著那沾了潮氣的衣裳去抱她。

香香軟軟的小身體一入懷,心也隨之安然幾分。她知道女兒將來會是天底下最驕傲的女人,她會得到世上所有的幸福,可她畢竟是帝女,生長在這帝王家,就注定會有諸多的無奈。

就看赫婭,即便她是草原之光,即便她是浩爾谷汗最心愛的女兒,但今時今日她有這樣的境遇,又有誰能來幫她,公主如何?帝女又如何?

「齡兒,娘這輩子只對你有一個要求,記得你父皇的話,人始終還是要靠自己。」嗣音柔柔地這樣說一聲,初齡轉了轉眼皮子下的小眼睛,似聽見了一般。

「娘也是沒用的人,真不知道將來怎么教你。」她低頭來親親初齡,竟是覺得滿腹心酸。

泓昭的事一日不解決,對她始終是一個梗,可是她答應了耿慧茹一輩子都不說……這些矛盾一旦浮出來,嗣音就覺得心煩意亂,生怕自己失手傷了女兒,便匆匆將她放入搖籃,一轉身,卻見彥琛立在了後面,他竟悄無聲息的來了。

「皇上!」嗣音僵硬地施一禮。

「朕來看看初齡。」彥琛臉色不是太好,繞過嗣音來,一見女兒卻又化作柔軟。而初齡也在此刻醒了,慵慵懶懶地打著哈欠,抬著肉滾滾的小胖手揉揉眼睛,憨態可掬的模樣逗得彥琛心情大好。等女兒清醒了睜大眼睛,瞧見是她最喜歡的父皇的臉,頓時就樂開了花,咯咯笑起來又伸出手,意在要父親抱抱。

彥琛滿足地抱起女兒,沖著嗣音說:「她這么聰明的孩子,不需你來教,實在要教朕也會親自教。」

嗣音淡淡地一笑,問一句:「皇上夜里在符望閣用膳嗎?今日御膳房點的豆腐極好,讓谷雨給您做釀豆腐吃。」

「去吧,朕陪一會兒初齡。」彥琛如常地說,便抱著女兒走到窗前去,指著外頭的雨景告訴她天下雨了。

嗣音如行屍走肉般麻木地下樓來,對著谷雨重復了方才的話,便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她不曉得拿怎樣的面目再去見丈夫。今天的事,他多少也聽到一些了吧。

「娘娘。」此刻方永祿湊過來,能見到梁淑媛獨自下樓,正是他期盼的事,「今日的事皇上已經問過奴才了,奴才能說的都說了,想必和娘娘這里差不了多少。」

「多謝公公。」嗣音分明什么都還沒說,卻已是一身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