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說:「你這樣是犯法的,不可能逃脫制裁。」
陳翰毫不在乎,聳聳肩:「你說是就是啰。那就……」他微微傾身靠近,比了一個槍的手勢,往自己太陽穴一指,「槍斃我吧。」
他又退回去,咧開嘴笑了。很顯然,他清楚他死不了。
言焓回頭,問黑子:「徐思淼呢,第7個人的地址查到了沒?」
「查到了。ip地址是手機網絡,就是私信記錄上的那個手機號,沒登記。手機卡已經是脫機狀態,定位不到了。」
甄暖敏覺地走過去,把剛才的資料又翻開看。原來,還有第7個聯系人。
7號人物在對suicide sound的私信留言里說:「想自殺,但更想報復,能幫忙嗎?」
而suicide sound的回復是:「電話說。」
然後是一串電話號碼。
這是一天前的對話,正是蘇雅分析連環殺手要升級的時候。
她回頭看玻璃窗對面陳翰狂妄的樣子,驀然意識到,他或許設計了第7次「自殺」,而且很可能牽出更大的陰謀。
可現在他如此淡定,難道是因為他的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即使他現在被限制自由,也絲毫不影響『自殺』進程?
這時,譚哥推開聆訊室的門進來:「另外那3個小子不知道第7個『自殺者』,看得出來是真不知道。」他指指玻璃對面,「只有這個知道第7個人現在在哪里,干什么。」
言焓點頭示意了然,他稍稍眯眼打量那邊的人:
「去過理工大學活動教室把人吊死的有兩個,那天要推甄暖下樓還留了頭發的是另一個,至於陳翰,只在跑酷區留下了鞋印。」
譚哥問:「你要不要親自審審?」
言焓搖頭:「那天在367和我追逐的人就是他,他看見我,一句話都不會說。」
甄暖想想那天陳翰被言焓追得狼狽不堪的樣子,明白了他的話。
譚哥:「看得出來,這人根本就不在乎是否受處罰,關鍵是,現在證據不足,我們也無法知道是否真的有第7個計劃。」
……
蘇雅和程副隊連番審訊陳翰,後者一直否認,說不知道第7個人的信息,說他打電話後發現對方只是找人訴苦的,就沒繼續了。
問到最後,陳翰干脆直接趴桌子上睡覺不理人了。
如何軟硬兼施,他也不予理會。
譚哥讓陳翰的父母勸他配合警方爭取從輕處罰,可他的父母選擇相信兒子的話,說沒有第7個人。
甄暖沒等到最後,她自己還有工作,便先離開了。經過樓梯間時,余光瞥見安全門縫兒里,言焓微低著頭,獨自一人靠在牆壁上抽煙。
她心里還有疑惑想問他,剛要推門進去,又想起自己打擾過他好多次。
她想了想,輕輕靠在門上,決定等他抽完了再進去。
過了不知多久,背後的門輕輕一拉,甄暖一個重心不穩倒下去,雖被他穩穩地拎住,卻也結結實實地躺進他懷里。
甄暖一下彈跳而起,驚慌失措地站好了拉開距離:「隊長!」
言焓揉著被她撞得發痛的下巴,微微眯著眼看她,聲音聽上去像有些好笑:「你是在表演某種行為藝術嗎?」
「不是。」甄暖漲紅了臉,咕噥著說,「我看你在抽煙,所以就等著啊。」
「有事?」
「隊長,第7個人的事,不問陳翰嗎?」
「蘇雅程副隊他們不是在問么。」他停了一下,不懷好意地打量她,「哦,你不相信他們的能力?」
「不是!」她直擺手,「我剛看見了,他們的審訊技術很厲害。我只是……想,你難道不想嘗試一下么?」
「不想。」他道,「說得像什么新鮮的菜品,想不想嘗試一下,呵,」他笑出一聲。
「……」甄暖癟嘴,有時候和boss交流真的好困難。
言焓:「蘇雅和程副隊已經足夠好了。」
「可你還是認為陳翰不會說的吧?」
「是。」
「……」
這人真是。
言焓斜靠在安全門上,閑閑地看她:「要我是陳翰,我也不會說,除非我腦子有問題。」
甄暖不解:「不是說他配合的話,可以戴罪立功嗎?」
「配合,他多了第7條罪;不配合,他沒這第7條罪。」
甄暖驀然明白,沒有任何證據的事,他有病才會承認。
言焓手里拿著火柴盒輕輕地轉啊轉,火柴梗在里邊碰撞的聲音唰唰的很有質感。
「如果他沒給第7個人支招,他就什么都說不出;
如果他給第7個人支招了,一通電話的事,不留證據,他又為什么要承認。」
甄暖沉默。而且,陳翰現在的思維和想法已經完全和正常人不在同一個軌道上。他真的像極了一個邪.教頭子,無所畏懼,無所顧忌,也無所掛念。
「那……我們就拿他沒辦法了嗎?」
言焓低頭,碎發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情緒:「干這行,很多時候就得接受無奈。」他輕輕一笑,拔腳要走,迎面黑子走了過來。
言焓抬手把他招過來:「給女高中生割腕的人是誰?」
「正分開了在審呢,有2個人說是第5個死者。一個說不知道,當時沒注意。」
「嗯……有苗頭。」言焓立在樓梯間和走廊的邊緣,光影交疊在他臉上,雋永而深刻,他薄唇微勾,痞痞地一笑,
「你過去,就說,兩個人謀殺女研究生,一個人試圖謀殺法醫,唯獨陳翰沒有參與任何事件。我那天在367追的人不是陳翰,你隨便選一個懷疑。」
黑子一愣,對他豎了豎大拇指:「老大你真是……」
他剛要轉身,
「等一下,」言焓眼里黑光閃閃,散漫而隨意地特別交待,「等3個人分別供出陳翰後,問細節,拿的什么工具,刀扔哪兒了,手套去哪兒了。割腕需要技術,他不可能戴著厚手套,一定是橡膠的,會留指紋。」
「好嘞!」
甄暖一臉驚訝地看言焓,後者回頭見了:「怎么?」
「隊長,這么套話是不是不太光明正大啊?」
言焓稍一挑眉,不屑一顧的樣子:「我看著像君子嗎?」
「……」
甄暖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愣愣地杵了一會兒,問:「我不回答可以嗎?」
「你直接不說話就可以了。」
「……」
甄暖默默跟在他身後,想,他嘴上那么說,心里又哪里是服帖地接受無奈現實的人。
即使面對陳翰這種無處使力的人,他也會盡最大程度地把人家往死里整。
boss,你好可怕,尤其是笑得如沐春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