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40(2 / 2)

白色的火柴盒上還印著c-lab的標志。

他竟孩子氣般感恩地笑了,從煙盒里拿出一只叼在嘴里,剛要點燃,甄暖輕聲說:「雲煙很烈的。」

言焓頓住,含著香煙不方便說話,挑了挑眉:所以呢?

甄暖低眸揪著手指頭,不吭聲。

他等了半刻,笑了,把煙拿下來,逗小孩兒的語氣:「這個秘密我們不要告訴別人。」

像是玩笑。

她卻聽出另一層意思,吶吶地問:「為什么帶錯了煙,平時不抽這個呢?」

「民眾見了會誤會。」他散散地說,「警察這種職業,一人不恰當的行為會連累整個群體的形象。」

甄暖「哦」一聲。

認識他不久,卻見他在工作中抽過好幾種煙,牌子很雜,很普通。唯一的相同點是,很烈。

抽煙的人都有固定的喜好,沒見他那么用煙的。現在看來,茶幾上這盒才是他私下的喜好;其他的都看不上,隨意而已。

見他要把煙放回嘴里,她拿指頭戳了戳沉香盒子:「不把這個加進去嗎?」

他夾著煙的手指停在半路,黑眸清沉,里邊的笑意慢慢消失。

他靜靜道:「不喜歡。」

或許是夜色柔軟,甄暖不知哪根筋不對,緩緩道:「這可以緩解香煙毒害,喉嚨會舒服。」

「不喜歡。」他還是那句話。

她問:「怕會上癮嗎?」

「這倒不會。」

「那為什么不喜歡?」

言焓把那盒沉香握進手心,收回胸口的內襯,緩緩一笑:

「它太溫柔,像女人。」

……

裝飾吊燈的光從他頭頂打下來,濃眉之下,一雙眸子清黑而安靜。

甄暖不太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見她納悶,無所謂地一笑,從盒里摸出一根火柴刮亮。

呲啦一聲摩擦,火柴在他手中點燃。

青煙升起,甄暖聞到木質的香味。陽光般的味道,她很喜歡。

他含著煙低頭,溫暖的火光照在臉上,將他清俊的臉染得明媚而寂寞。眉峰清銳,鼻梁挺拔。

他垂著眼,睫毛輕顫,吸第一口煙時習慣性地蹙起眉心。

甄暖靜靜注釋著,不可自抑地發覺,他這個時候的樣子很性感。

這性感像火柴的香味,裊裊綿綿,又清又醇,那纏綿的味道如陽光般明朗,又如黑夜般沉潤。

她察覺自己走了心思,狠狠一驚,又羞又惱,心生排斥,不經意往後挪一點,拉開和他的距離。

言焓察覺到她在躲,輕輕一笑:「抱歉。」手指把煙挪到離她較遠的地方。

甄暖並不討厭煙味,且她早注意到,言焓從不在人前抽煙,開會時會議室里也不允許煙霧繚繞。但她並沒解釋。

「繼續。」他認真下來。

她知道他說凶器的事,面露難色:「死者頭上至少有兩種奇形怪狀的凶器。」

他被她的措辭「奇形怪狀」逗樂,彎一下唇角:「這么說,要找出凶器還挺為難。」

他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她臉微微發紅。她驀然意識到,每每在他面前,她都像幼稚園小孩般簡單。

她厚著臉皮,點點頭:「唔,是蠻為難的。」

她慢吞吞給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

「雖然從傷痕形態可以推斷致傷物的種類、輕重、質地什么的;但人體的彈性和韌性很強,不能完全反映出致傷物的特征;施力的方向和大小也會影響傷痕形成。再說,有些凶器有很多接觸面,比如斧頭,有背有刃有棱邊……好多的。」

言焓好笑:「我就說你一句,你搞這么一大堆來伺候我?」

甄暖無聲地癟癟嘴。

他蹲下,嗓音清磁:「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研究致傷物與傷痕的關系嗎?先說說你設想的擊打形狀,搞清楚形狀了再想那是什么。」

「右邊頭皮上的傷痕來自第一撥擊打,撕裂傷基本一致。」她把照片挑出來推到他面前,「我用假人模擬過,第一個凶器表面比較光滑,橫向是直線,較窄;縱向為曲線,較長。」

言焓贊同地揚一下眉。

甄暖小聲:「可我沒見過這種凶器。」

言焓點了一下煙:「結合第一次攻擊的地點,在客廳,沙發和茶幾之間。死者和來人在談話。」

甄暖輕輕癟唇,質疑的樣子。

「怎么?」

她輕聲:「為什么是談話?如果凶手從別的地方追趕死者過來呢?」

「死者本能地會往開闊的地方跑,不會往障礙物多的沙發和茶幾之間擠。」

甄暖一愣,頓感自己經驗不足,現場跑太少。要做一個好法醫不僅要懂病理,心理刑偵勘察推理全都得會。

「照這么說,死者和來人在談話。而她穿著浴袍,說明他們很熟。」

「至少認識,或者對來人沒有防備。」他嚴謹地補充。

甄暖「唔」一聲:「他們談到半路,對方突然朝她發起攻擊。」她想想當時的情景,說出最大的可能性,「沖動殺人,凶器是在現場隨手拿起的!」

言焓點了一下眼簾。

甄暖四處看,可周圍沒有符合的重物:「是不是關小瑜他們搜走了?」

「沒有,嫌疑人帶走了。」言焓朝她身後揚揚下巴,「凶器原本應該站在那里。」

長沙發和單人沙發的拐角有個四方小桌,上邊什么也沒有。她皺眉片刻:「你是說那里原本有個裝飾品?」

「對。」言焓手指輕敲茶幾,

「這個別墅裝修奢華,協調。可沙發拐角處的小桌太普通,和周圍環境不相稱,它上面應該放了件裝飾。」

甄暖頓時也覺那桌子光禿禿的,她暗嘆他對細節的敏銳,甚至連捉摸不定的氛圍都能感應到。

經他啟發,她立刻想起,驚喜道:「細長弧形的東西是裝飾品底座的邊緣!」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更新里漏了很重要的一段話,晚8點半之前看的妹紙看一下,之後看的妹紙就不用了,我在晚8點半的時候加上去了。

甄暖納悶,為什么她覺得這次連環自殺案里最厲害的是言焓呢?

……

下午,新的突破點來了。

偵查員們很快通過胸部硅膠墊找出了死者的真實身份,孫琳,譽城本地人,當晚單獨入住,無人同行,身份證為假。

她的通訊記錄並無可疑,死前長時間關機,和親人沒聯系。

偵查員又拿著她的照片去suicide sound第7個自殺傾向者購買新電話卡的售賣點詢問後發現,她正是第7個人。

很明顯:孫琳想自殺,同時想害人。

她會想害誰呢?

蘇雅給出了一個聽上去很匪夷所思卻又異常合理的解釋:

「我認為,孫琳不想活的原因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丈夫對她的家庭性.暴力。她想死,同時又想害她的丈夫,阮雲征。

按照之前對suicide sound的畫像,他們對自殺者的計劃升級,不會隱瞞成自殺,而是直接殺死。我想……

suicide sound主導人陳翰和意圖自殺者孫琳之間的協議應該是:1,她死去;2,拉她的丈夫下地獄。」

甄暖:「你的意思是suicide sound計劃殺了想自殺的孫琳,栽贓給她丈夫,這樣就完成了孫琳的兩個心願?」

「對。」

老白不解:「可孫琳死時suicide sound的所有人都被我們控制著。」

譚哥:「會不會是suicide sound的人發現警方有所懷疑後,換了別的聯系方式,他們聯系到第8個第9個想自殺的人,讓他們幫忙殺了孫琳。」

「如果是那樣,就很難找出凶手了。」

始終一言不發的言焓淡淡道:「你們說的這些情況只在陳翰策劃並有人實施了第7起連環事件的情況下才成立,但目前沒有證據,所以不要先入為主。」

眾人紛紛說「是」。

蘇雅輕蹙眉心看他,不做聲了。

而甄暖聽了,認認真真地點頭,趕緊把他說的話記在小本本上。

……

找出死者信息後,隊里的人分頭展開了調查。

作為法醫,整個下午,甄暖都在研究造成死者頭部傷痕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