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京城風波惡 第一百零七章 渣渣而已(1 / 2)

奪明 梧桐疏影 2145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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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瀾自顧自地用著自己的食物,在他眼中,似乎沒有那些人的存在,他的目光從那些人身上掠過,便像是從空氣上掠過一般。

「臭!好臭!」

一個坐在楊瀾對面,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邊用手扇著鼻子前的空氣,一邊用不屑的眼神瞅著楊瀾,故意大聲高氣地說著。

楊瀾舉起筷子,夾起一塊竹筍,放入面前的碗中。

在翰林院中,並非所有的庶吉士都前程似錦,有的人如果倒霉的話,會一直待在翰林院中,做一些抄抄寫寫的工作,毫無實權可言;有的人會被趕出翰林院,外放到地方為官,從縣丞或是知縣做起,若是沒有關系的話,他們這一輩子也就到頭了,最多在知府這任上便告老還鄉了。

在官場上,不管你有無才華,關系才是最重要的。

在翰林院中,也有許多人沒有關系,他們為了往上爬,往往跟隨那些混得開的同事,唯其馬首是瞻,希望,能夠搭上對方的關系,擺脫目前這中清苦的生活。

坐在楊瀾身旁的翰林院同僚,其中便有幾個人處於這種境況,那個故意說著好臭,好臭的家伙便是其中之一。

他叫李昭,出身貧寒,憑借著一身才學過五關斬六將,考中了二甲進士,得以進入翰林院,但是,他沒有人脈,沒有關系,也沒有錢財為自己打點,故而,一直在翰林院中蹉跎度日。

最初,他還非常清高,認為憑借自己的才華,一定會有大人來賞識他,最終能夠平步青雲,施展自己的抱負。

不過,殘酷的現實很快讓他從自己的美夢中清醒過來。在翰林院兩年抄抄寫寫的日子,那點低微的俸祿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在京城的生活,不只不覺間,兩年多以來,堂堂翰林院庶吉士的他竟然要舉債度日,自己的老母竟然因為他無錢請郎中來看病。溘然長逝。

給母親守靈地那個晚上。李昭輾轉反側。想了又想。回想過往地二十多年人生。他終於恍然大悟了。原來。在官場上。才華是個狗屁。關系才最重要。

從那以後。李昭改掉了原本清高傲慢地脾氣。而且。一改便改得異常徹底。面對那些家世尊貴地同僚。他低三下氣;面對那些人脈雄厚地同事。他甘願當跑腿。為對方做一些奴仆或者下人才做地事情。

所作所為。全是為了一個目地。那就是往上爬!

除了李昭之外。坐在楊瀾身邊地另外兩個家伙都和他有著類似地遭遇。至於坐在其他桌和李昭等人一起進來地家伙。他們都是官宦子弟。前途無憂。這會兒。都在用看笑話一般地目光瞧著楊瀾他們。「臭啊!臭!」

李昭站起身。向周圍地那些人長聲喊道。

「各位同僚。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一股好濃厚地銅臭味啊!」

說罷,他吸了吸鼻子,像狗一般地在桌上嗅著。

「哈哈!」

眾人齊聲大笑起來。

楊瀾抬起頭,淡淡地掃了李昭一眼。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似乎在觀看戲台上丑角的表演一般。

若是想激怒某個人的話,楊瀾便會用這樣地表情,並且,屢試屢中,從來就沒有失敗過的經歷。

很顯然,李昭也被楊瀾的這個表情激怒了。

他地面色變得鐵青,在楊瀾的目光中。他覺得自己是那樣的卑微。他免不了要想到自己在那些有背景的人士面前搖尾乞憐的場景。

他收起了笑容,冷冷地注視著楊瀾。

李昭之所以要針對楊瀾。乃是受了別人的請求,嗯,說是請求並不適合,應該說是命令才是,這個別人是誰呢?他不是什么別人,正是想用拳腳教訓楊瀾,反而被楊瀾痛揍一頓,為了顏面不得不請假在家的謬昌期。

謬昌期算是東林黨的新派人物,前段時間,李昭為了能夠加入東林,曾經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謬昌期地跟班。

謬昌期其人,並不好色,家中只有正室夫人一名,不像大多數的大明官員,除了正室夫人之外,還有幾房美妾。

他很少流連秦樓楚館,在士林中,風聞極好。

只是,除了和他關系真正親密的極少數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謬昌期其實是非常好色的,只是,他喜歡的並不是女子,而是長相俊美的年輕書生。

在翰林院中,說到長相俊美自然非馮銓莫屬,只是,馮銓雖然想向東林靠攏,卻也同時在和其他黨派人士接觸,他的交游極其廣闊,謬昌期對馮銓雖然垂涎三尺,卻也不能輕舉妄動。

李昭的面貌雖然趕不上馮銓,也算是眉清目秀,出身江南的他說得一口謬昌期喜歡地江南軟語,故而,當李昭為了尋求人脈,想要尋一個重要的職位的時候,謬昌期便向他提出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要求。

對謬昌期的無理要求,最初,李昭是斷然拒絕的,謬昌期也是很寬容地沒有強迫他行這不軌之事。

然而,隨後,李昭便發現他經過一段長時期努力才拉上的關系網破裂了,那些原本他關系不錯的家伙開始和他疏遠了,他又回到了當初,初次踏入翰林院的當初。

之後,便是痛苦地思考和掙扎。

某天晚上,他漏夜拜訪了謬昌期,那天過後,他地人脈又恢復了過來,並且,在謬昌期的幫助下,結識了許多手握實權地大人物。

但是,李昭想要謀取一個重要職位的要求卻一直沒有實現,謬昌期寧願拿銀錢給李昭,也不願意給李昭謀一個好位置,讓他離開翰林院。

現在李昭有求於他,他自然可以肆意玩弄李昭,若是,李昭不再有求於他了,那么。他還能像現在這樣想將李昭怎么樣便怎樣么?

謬昌期又不是傻瓜,在他沒有對李昭厭倦之前,他決計不會讓李昭逃過他的手心。

然而,當他被楊瀾擺了一道,准備用拳腳報仇反倒又受到新的羞辱之後,他答應李昭。李昭若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一番楊瀾,他便會利用他的關系網,讓李昭在吏部任職。

於是,這便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某人!……」

李昭緊盯著楊瀾,咬牙切齒地說道。

「某人在殿試上作策,將治國之道與商賈之法相提並論;某人應承了他人請求,且信誓旦旦說要做到,結果,轉身便將他人出賣。這豈非是小人所為;某人身為朝廷命官,竟然去行商賈之事,這豈非有違聖人之道;……如此一身銅臭的家伙。有何資格身為聖人門徒,有何資格立於廟堂之上,他所處之地,所到之地,豈非是鮑魚之肆,臭不可聞!」說罷,李昭轉過身對眾人喊道。

「各位同僚,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啊!」

「說得好!」

「當浮一大白!」

眾人紛紛應和。這些人中間,有被他人拉來,純粹是打醬油看熱鬧的,也有的是對楊瀾這個十八歲地狀元分外嫉恨,誠心來看他的笑話,也有些人是謬昌期喊來的,特地為李昭壯聲勢。

不管這些人的目的何在,在這一會,他們自然希望場面越熱鬧越好。翰林院本就是一個清靜之地,中了庶吉士的家伙們大部分都是老奸巨猾之輩,就算年輕,他們在父輩地諄諄教導之下也早就泯滅了青年人的火氣,所以,像今日這樣的場面,可算是百年來頭一回啊!

如此熱鬧,不看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