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河北游氏(2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1743 字 2022-09-13

伽藍越想心情越是沉重。假如楊玄感提前叛亂,而李淵尚未趕到西北拿下元弘嗣,那後果不堪設想。假如歷史因為自己扇動了一下翅膀結果引發一場驚天浩劫,那就是萬死莫贖其罪了。

「將軍,御史的船到了。」

薛德音的喊聲突然響起,驚醒了沉思中的伽藍。

伽藍抬頭北望,一桿赤金色的大纛映入眼簾,幾艘大船正乘風破浪而來。

游元年過六十,發須花白,一張嚴肅剛正的削瘦面龐不怒自威,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睛讓人望而生畏,尤其眉宇間的那股冷傲就像一堵無形的牆,既包裹了自己,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游元不想親近伽藍,如果不是裴世矩臨行前的暗示,不是自己的手頭上正拿著一份沿渠郡縣的密奏,不是因為自己此趟黎陽之行有生命危險,他才不會早早召見伽藍,更不會與伽藍坐在一起議事。

他是河北名士,是河北世家子弟,入仕近五十年,歷高氏齊國、宇文氏周國和楊氏大隋三朝,受到三朝君王的禮遇,以他的身份名望和功勛,足以躋身中樞重臣行列,但山東人在帝國遭到了全面壓制,他是受害者之一,至今不過是個正五品,就連散官都是正五品的朝請大夫。

對於一個名士一個世家子弟來說,這輩子最大的成就當然是封公拜相,高居廟堂之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即便做不到這一點,退而求其次,也要官至三品和四品,如果邁不過這道「坎」,始終不能擠進高級官員的行列,那就是失敗,就是恥辱。

游元偏偏就是一個「失敗者」,在五品官位上一待就是幾十年,寸步未進,這成了他的恥辱,他心中永遠的痛。他已年過花甲,時日無多,而東征基本上就是他最後一次機會,然而,第一次東征失敗了,第二次東征他又被「趕」出了遼東戰場,與最後一次機會擦肩而過。

他憤怒,怒不可遏。他和裴世矩、薛道衡不一樣,他是河北世家,而且還不是傳世的簪纓大世家,所以游氏的家族勢力有限,基本上局限於河北一地。裴世矩和薛道衡出自河東世家,河東裴柳薛三大世家枝繁葉茂,族中子弟遍布中土。因為河東與關中接壤,所以以關中為根基之地的北魏、北周乃至現在的帝國,這三家勢力都是朝堂重要力量。因此,中土統一後,帝國對出自河東世家的山東舊臣還是采取了寬容態度,曾經是高齊舊臣的裴世矩和薛道衡都能得到重用,而游元就不行。幾十年來,游元和游氏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而游氏以他為首,假如他在死去之前不能沖出關隴人的「包圍」,為游氏「殺出」一片天地,那么游氏必將迅速衰敗。

就在這時,裴世矩出現了,給了他一番暗示。裴世矩的意思是,黎陽的機遇更好,一旦他成功了,功比天高,足以實現他今生全部的願望。

黎陽一戰能否取勝,關鍵不在於他如何運籌謀劃,而是保住性命,假如他保不住性命,出師未捷身先死,那就悲劇了。若想保住性命,就得依靠伽藍和龍衛統的西北人,為此,他必須與伽藍融洽相處,必須贏得伽藍的尊重和信任。

只是,當他看到伽藍那張年輕的臉,看到一個西北蠻荒之地的戍卒僅靠殺人就取得了從五品的官階,他心中的創傷突然就崩裂了,他對關隴人的仇恨驟然間達到極致,甚至連皇帝,連皇族楊氏都恨之入骨。

你不讓我活,我又豈能讓你活得自在?

游元把放在案幾上的一疊文卷推給了伽藍,「進入平虜渠之後,將軍就要大開殺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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