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狼頭搶了皇帝的女人(1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4585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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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金狼頭搶了皇帝的女人

皇帝派遣的巡察團隊坐乘五艘大船沿平虜渠而下。

水面上有游元等大小官僚們的私人親衛仆役扈從左右,岸上有皇帝特遣的禁軍驍果龍衛統警戒四周,防衛嚴密。

自巡察團隊進入平虜渠之後,陸續有沿河縣鎮的官員、豪望前來拜見游元和崔遜。這些人都帶有私人衛隊或鄉團、宗團武裝,雖然人數不多,多者四五十,少者不過十幾人,但貴在絡繹不絕,兩三天後竟也聚集了三四百人左右。

這些人也來拜訪伽藍,都是禮節性拜訪。因為游元和崔遜的暗示,伽藍在他們的心里留下了非常神秘的印象,個個言行謹慎。

依照游元和崔遜的介紹,伽藍起自西北,年少時便追隨裴世矩和薛世雄經略西土建下顯赫功勛,贏得金狼頭美譽,威震西土;皇帝欽點,命其率軍從西北趕來加入禁軍驍果,並親授龍衛建制和番號,一日連升兩級,恩寵至極。有皇帝、裴世矩和薛世雄這三座「大山」罩著伽藍,其份量的輕重一目了然。

一般而言,禁兵和禁軍軍官都是貴族官僚子弟,這是常識。雖然年初皇帝下旨擴建禁軍,組建驍果,但征募對象都是軍中精銳,都是軍戶子弟,都是職業軍人,所謂募民為驍果,那個「民」可不是指普通平民,而是特指軍戶,因為先帝改革軍制,軍戶入民籍,所以才稱之為「募民」,而職業軍人的精銳都在各地鷹揚府,因此「募民」實際上就是從各地鷹揚府抽調精銳悍卒,所以此事只限於軍中高中層軍官知道,地方郡縣官員卻不甚了了,比如河北這些地方官員豪望,只能從旗幡器仗上辨認出龍衛統是禁軍軍隊,於是也就下意識地認為這些禁兵都是貴族官僚子弟,對他們自是高看一等。

伽藍和龍衛統的事,知情人不會透漏其中的秘密,只會推波助瀾,讓伽藍和龍衛統更為神秘,更具威懾力,以有利於知情者從中借力,而那些不知情者懵懵懂懂,不知不覺就「上當中計」了。任何決策都離不開相關訊息,而訊息的不對稱獲取,從一開始便決定了勝負。

伽藍命令龍衛統將士保持最高警戒,時刻處於備戰狀態,即便是深夜,也是三個旅輪流作息。

龍衛統將士在軍官們的宣講下,已經了解了河北形勢,知道河北叛軍活躍在運河一帶,隨著東征戰斗即將打響,運河上糧草輜重的運輸也將進入一個高潮,而這時正是叛軍最佳攻擊之刻,所以形勢對龍衛統十分不利,南下是步步危機,步步驚心,隨時都有可能把性命丟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江成之的第一旅久經錘煉,對此習以為常。布衣的第二旅和盧龍的第三旅大部分都是沙盜馬賊,雖然習慣了刀頭舔血的生活,但到了中土後,從邪惡的殺人如麻、惡貫滿盈的「賊」,搖身一變,成了禁兵,做了官軍,變成了正義使者,要掄起大刀去殺中土的「賊」,殺他們的同行,這種顛覆性的變化讓他們一時間很難適應,再加上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對未知事務的本能恐懼,使得他們的心理蒙上了一層陰霾,這層陰霾讓他們膽怯,壓制了他們內心里的暴戾,言行舉止變得謹小慎微,不要說大白天里縱馬飛馳了,就連夜晚都恨不得睜著眼睛睡覺。

士氣不旺,軍心不穩,原因很多,伽藍也解決不了,只能三令五申,要求西北人齊心協力抱成一團,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的兄弟,任何時候都不要背棄自己的袍澤,只有生死與共才能攻無不克。

毋須伽藍協調,西北人之間的矛盾就大為減少,無論是西北軍將士還是沙盜馬賊,都主動放低姿態互幫互助,彼此間的關系大為改善,更令伽藍高興的是,西北人抓緊一切時間演練攻防戰術,力求在最短時間內形成最好的默契。

那些來自河西的馬夫雜役們也在楚岳、魏飛、陽虎和沈仕鵬等西北狼的引導下,主動練習騎射。實際上騎射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關鍵還是讓他們把自己的個人技能融入到戰陣中並形成默契,這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個人技能,在戰場上保住自己的性命。

龍衛統自成一體,上下齊心,軍紀嚴明,軍容整肅,一直在戰亂和殺戮中成長起來的西北人所具備的諸多優點在這一刻全部展露出來,其武力之強悍,氣勢之彪悍,讓河北人驚嘆不已。

長蘆位於永濟渠和漳水河的交匯處,在河間郡境內,隔運河與渤海郡相望,是河北水路運輸的重鎮。

巡察使團到了長蘆城。河間郡的郡府與河間郡南部諸縣府的主要官員,還有渤海郡、平原郡北部縣鎮的主要官員,已經先期趕到長蘆城,向游元和崔遜呈述地方行政和治安事務。同期趕到此地的還有一些地方豪望,各率幾十人不等的鄉團和宗團,名義上是配合地方縣鎮護衛渠道安全,實際上都是應大權貴大官僚的要求而來,至於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大家都明白,心照不宣而已。

伽藍沒有進城,帶著龍衛統駐扎於運河大堤上。此處是河北腹地,雖然放眼看去一片祥和,但渤海郡、平原郡都是盜賊橫行之地,危險就在眼前,不敢有絲毫懈怠。

黃昏時分,崔遜突然出現了。他奉游元之命,請伽藍去城中赴宴。

崔氏的身份過於尊貴,以他的尊貴身份,親自趕到軍營請伽藍去城中赴宴,那伽藍又是何等身份?崔遜此舉,當即在長蘆城中引起震動,河北人紛紛打聽伽藍的身份。不須游元和崔遜出面,兩人的僚屬侍從,還有那些一路跟來的河間郡北部縣鎮的豪望,就成了宣傳伽藍神秘身份的代言人。

傅端毅當然陪同前往,西行肯定要留守營寨,而薛德音根本不能在這種場合露面。

伽藍與崔遜並轡而行。這再次引起了旁觀者的震驚。這位禁軍校尉竟然與崔遜並轡而行,而崔遜也沒有不滿之舉,一路上竟與伽藍言談甚歡。太不可思議了,這人到底出自何家?能與崔氏並轡而行的,當今中土除了皇族,也只有王盧李鄭等寥寥數家,難道這位禁軍軍官出自與崔氏並列的一流世家?

當今中土,以郡望堂號做為貴族的尊卑秩序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即便是皇帝、皇親國戚和位於權力核心的中樞大臣,也必須遵守這個法則。以游元和崔遜來說,崔氏為尊,游氏為卑,雖然游元位至公爵,官至台閣大臣,年齡官階聲望都是崔遜所不能比擬,但就是這一個郡望的差距,游元在公開場合就不得不對崔遜恭敬有加,在座次上更是居其之後,如果並轡而行,理所當然要落後一個馬頭。同姓之間,則以堂號來分尊卑,本堂是尊,分堂就要看資歷功績了。這不是主動謙讓的事,這代表了貴族間的尊卑,代表了權勢,尊卑是不能亂的,權勢是有大小的,所以崔遜不能讓,游元也不敢爭,否則就是離經叛道,就會損害到家族利益,也會觸及到整個貴族階層的底線,必然遭到貴族們的一致譴責。

伽藍不是不懂,但西土是個特殊的地方,在那個漢虜共處的民風彪悍之地,強者為尊,一切靠實力說話,你沒有實力,哪怕你以前是突厥人的可汗,現在你也只能任人宰割,而中土的貴族一批批流配西陲,西土人對他們的印象就是懦弱和落魄,所以根本談不上尊敬,只有鄙視。伽藍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強者為尊的觀念已經烙印在他的血脈里,他不會屈從於權勢,更不會遵從什么尊卑法則,在他的心里,實力決定一切。中土的貴族為什么一批批流配西陲?還不是因為實力不濟。而現在,他擁有足以自保的「假」實力,但若想在最短時間內把這種「假」實力轉化為「真」實力,那就必須利用眼前的局勢迅速壯大自己。

當然,他沒有稱霸中土的夢想,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與兄弟們一起回家,所以,他只想擁有自保的實力,只想盡快回家。既然他只想自保,只想回家,他也就沒有必要委屈自己,向中土的貴族強權低頭。

「伽藍,你對裴氏了解多少?」

崔遜自從見到薛德音,知道伽藍的一部分底細後,便改了口,一直親熱地呼他為「伽藍」。

貴族官僚之間的稱呼是很有講究的,如何稱呼,尤其私下場合之間,稱呼上的親疏,實際上就代表了彼此間的關系。以崔遜的身份地位,呼其為「伽藍」,是一種很私人的稱呼,代表了關系上的親近。

崔遜初期呼「伽藍」,是因為薛德音的關系,是一種示好的試探,後期因為伽藍主動示好,透漏了重大機密,尤其是向崔氏的承諾,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裴世矩通過伽藍這個「信使」向崔氏做出了合作的意向。只要崔氏願意合作,伽藍可以繼續做為「信使」,到東都尋到裴弘策和樊子蓋,傳遞裴世矩的合作意向和崔氏的合作條件,接下來,就是裴氏和崔氏之間的交易,與伽藍無關了。

崔遜已經密書東都越王府長史崔賾和東都留守軍虎賁郎將崔寶德,征詢他們的意見,能否與裴氏合作,他也不知道。

世家權貴之間的「廝殺」向來血腥,手段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現如今裴氏「蒸蒸日上」,大有後來居上之勢,而崔氏急驟衰落,正是最危急時刻,假如裴氏在此刻「落井下石」,設下陷阱給崔氏以致命一擊,那崔氏必定大傷元氣。

很顯然,崔遜在試探伽藍,試圖從伽藍的只言片語中尋到一些他感興趣的東西,只不過,崔遜這句話問得很不禮貌,不知用意何在。

伽藍略略思索了片刻,不動聲色地說道,「某一直在西北征戰,從未離開過西土。」

伽藍這句話說得很含蓄,我確實不了解裴氏,你若想試探我,白費勁,不過你若想告訴我什么,我倒是頗有興趣。

崔遜看了他一眼,有些躊躇,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良久,他開口說道,「裴氏的崛起,就在中土統一之後。」

裴氏這些年之所以迅速崛起,尤其在中土統一後扶搖直上,與其特殊的地域位置有關系。

河東位置特殊,尤其拓跋氏魏國分裂為東西後,河東正好處在關中和山東的交界之處,成為東西魏國和其後代替它們的宇文氏北周和高氏齊國的必爭之地。

東西兩地幾十年的戰爭,主要就在河東和河洛,不是在河東打,就是在河洛一帶打,(河洛就是現在的河南西部地區,以洛陽為中心,東至鄭州、中牟一線,西抵潼關、華陰,南以汝河、潁河上游的伏牛山脈,北跨黃河的河內地區即濟源、焦作、沁陽一線為界。)所以河東和河洛世家,理所當然成為兩地爭相拉攏的對象,比如河東世家就有裴氏、柳氏、薛氏、張氏,河洛世家更多,有弘農楊氏、汝南袁氏、滎陽鄭氏、河南元氏和韓氏,潁川陳氏、鍾氏和庾氏,陳郡謝氏和殷氏等等。

所謂關隴貴族,是自拓跋氏魏國分裂為東西之後方才出現,其中包括關中和隴西的本土世家,河東世家,河洛世家,代北武川虜姓貴族,還有一部分是當年入關的山東世家。北周滅齊後,黃河流域統一,當年入關的山東世家當然回歸本堂,比如博陵崔氏、趙郡李氏、涿郡盧氏和太原王氏這四大中土一流世家,另外司馬氏也是一樣。

仔細看看先帝開國後和帝國統一後朝堂上主要官員的出身,不難發現出自河東、河洛的世家望族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很簡單,當年支持先帝奪取北周國祚的主要貴族力量就是來自河東和河洛世家,這很大程度上歸於世家望族的地域情節。

當年反對先帝篡奪國祚的是哪些人?尉遲迥是虜姓代北武川貴族,王謙出自太原王氏,司馬消難出自河洛司馬氏。司馬氏雖然同出河洛,但河內一直在山東人的控制之下,司馬氏一直都是山東方面的河洛世家。北周滅齊後,當年西逃入關的司馬消難當然回歸家族,回歸山東,所以他有足夠的理由與楊氏反目成仇。

先帝開國,因為世家貴族的支持而成功,由此也證明世家權貴的力量足以更換王朝,顛覆皇權,所以先帝「卸磨殺驢」,轉而向世家權貴「開刀」,試圖削弱世家權貴的實力,永保楊氏江山。如此一來,山東和江左的權貴集團固然遭到遏制和打擊,關隴貴族也是一樣,於是關隴貴族旋即陷入分裂,一部分支持先帝的改革,支持中央集權,支持皇權至上,一部分則堅決反對,而反對者當然遭到了打擊,只不過,反對的力量要遠遠大於支持者,所以先帝的改革遭遇了巨大阻力,步伐一直很緩慢,甚至在其晚年出現了倒退。先帝在皇統上的搖擺不定乃至最後廢黜太子,與其在改革上所遭遇的阻力有直接關系。

今上也是改革派,先帝最終選擇今上繼承皇統,與今上的治國理念與其一脈相承有著直接原因。山東和江左權貴們為了能東山再起,不得不改變生存方式,也就是改變治國理念,於是一部分銳意改革的山東和江左權貴贏得了今上的信任和器重。

山東和江左的世家權貴逐漸復出,受到損害的自然是關隴貴族,受到打擊的也是關隴貴族,而這一方法與先帝利用關隴人打擊關隴人相比,引發的矛盾更激烈,造成的影響更巨大,對帝國造成的傷害也難以估量。

關隴人本來正在不斷分裂,權勢不斷削弱,而今上的策略卻讓關隴人不但停止了分裂,反而因為同仇敵愾之心,迅速聯合結盟了。與此同時,山東和江左的世家權貴們看到了東山再起的希望,在大方向上也更趨團結一致了。於是三大權貴集團的斗爭愈發血腥,其劇烈「碰撞」對帝國造成的危害更大。

這時候,那些既得利益的世家權貴們,不得不正視現實,不得不想方設法化解這一危機,但不同的人對形勢和危機有不同的解讀,拿出的策略也是截然不同,有的要加大改革步伐,加大打擊反對者的力度,有的則建議放緩改革步伐,向反對者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協,於是,直接掌控國策的既得利益權貴集團陷入了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