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虛晃一槍(1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2297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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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虛晃一槍-

高泰坐在地上,佝僂著身軀,抱著腦袋,神情萎預,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掙扎,幾近崩潰。

一邊是同生共死義結金蘭的兄弟,一邊是生死與共浴血萬里的袍澤,他無法選擇,也無法背叛自己的良知,他甚至想結束自己的生命,遠離這個世界。[bsp;伽藍站在他的對面,傅端毅、西行和布衣等人圍在他的四周,默默地注視著他,感受著他內心的痛苦和悲傷。

江都候拿著一個酒囊走了過來,遞到高泰面前。

高泰抬起頭,望著這個曾經在天馬戍仇恨和凌辱河北刑徒的西北大漢,望著此刻從他眼里流露出來的同情和憐憫,心靈深處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喝下去,心就不會那么痛了。」江都候俯下身,拍了拍高泰的肩膀,「不要說甚,沉默會讓你忘卻很多事。遺忘了,心也就不再痛了。」

高泰慢慢接過酒囊,打開蓋子,眼神空洞,淚水無聲流落。

「看說過,我們是兄弟,是袍澤,生死與共。如果有一天,你累了,想家了,就回來。」

伽藍的聲音嘶啞,滄桑,蘊含了無盡的落賓和憂傷,「回來吧,和我們回西土,那里也是你的家。」

伽藍轉身離去,自始至終沒有問過一句話,甚至連對高泰母親的問候都沒有。其實不需要問,答案就寫在高泰的臉上,他的母親不在了,他的兄弟們也不再信任他,高泰心中的家園已經轟然坍塌,留下的只有刻骨銘心的痛。

眾人陸續散去。布衣留在了最後,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蹲下去,用力摟住了高泰,「大漠中,沙礫和蟻螻一樣微不足道

,但風暴過後蟻螻灰飛煙滅沙礫卻還是沙礫,亘古而久遠。同樣渺小,卻命運迥然,為甚?因為這里……「……布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因為它有一顆堅強的心。」

「兄弟,活著,好好活著,這是我們唯一的夢想,也是我們唯一的信念。」

布衣離去。高泰高舉酒囊,傾倒著吞咽著,任由烈酒灑滿衣襟,任由淚水滾滾而下。

伽藍單膝跪在地上,俯身望著地圖,神情冷峻,眉頭緊皺。

西北人散落四周,神情無不凝重。

當初伽藍信守諾言,把高泰和喬二等一幫河北人全部放走了,當時大家就在想,這些人本是河北賊回去還不是做賊。今日帝國強大昌盛,做賊沒有出路尤其在大河南北這等富裕之地做賊,基本上就是自尋死路。

盧龍與阿史那賀寶等人本來也不願意從軍,留戀那種自由而刺激的盜賊生活,但經過幾個月的軍旅休驗,切身感受到了好處,漸漸也就改變了想法。軍人和盜賊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一個有希望,未來有並途,或許有那么一天就能功成名就,兒孫滿堂頤養天年而一個則完全是絕望,活一天是一天,哪里死了哪里了。

既然當兵比做賊好,為何還要去做賊?而且西北人已經了解到,高泰等人其實不是做賊,而是造反,說得好聽一點叫「揭竿而起「事實上就是舉兵叛亂。叛亂的嚴重性可想而知,西北人很是不解,不知道高泰等人為何一定要自尋死路。偏偏西北人到了平原郡就被告之要去攻打河北叛軍,這一打搞得不好就是陣前相遇,兵戈相見了。

現在高泰回來了被自家兄弟趕出來了,看上去是與自家兄弟反目成仇,但西北人不是久經戰陣的悍卒就是殺人越貨的盜賊,此時此刻,誰也不會輕易相信眼前的一幕,更不會輕易認定自己與高泰的關系已經超越了高泰與那些河北叛賊的關系,再看到高泰那副痛不欲生的絕望表情,基本上也就能估猜出個大概,高泰很不幸,被昔日的兄弟們拋棄了,還被當作工具來欺騙西北人。

高泰與昔日的那些兄弟們肯定都有過命的交情,之所以被拋棄,關鍵就在於他回來的時機不對,他回來的方式就更不對了,而他的那些兄弟們誰也不敢拿成千上萬的義軍將士的性命來賭博。兩害相權取其輕,迫不得已,也只有毀去高泰。這時候再回想一下伽藍以信守諾言為借口放走高泰等人,就不能不讓人惡意地揣測其別有居心。

造化弄人,命運就是這樣的無奈。高泰沒有理由怨恨伽藍,更沒有理由怨恨拋棄他的那些河北兄弟,同時,他不能幫助那些河北兄弟去圍殺西北人,更不能幫助西北人去殺戮河北義軍,更要命的是,他還不能一死了之,他死了,既對不起西北兄弟,更會陷河北兄弟於不義,所以,他只能在絕望中保持沉默,他誰也不幫,誰也幫不了。

對於西北人來說,高泰的突然出現,高泰的絕望和沉默,等於清晰地告訴他們一個事實,大柳集是個陷阱,大柳集不能去。既然河北叛軍利用高泰來實施反間計,那足以說明河北叛軍的主力都在大柳集,就等著西北人墜入陷阱了。

「伽藍……「……

薛德音出現在伽藍的身後,掩衣單膝跪在伽藍身邊,既顯得親近,又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

「先生有何建議?」伽藍臉色稍緩,輕聲慢語地問道。

「伽藍,河北局勢之嚴峻,未必瞞得過裴閣老。」薛德音的聲音很低,只有伽藍能聽見,「凡事都要量力而行。裴閣老讓你南下,肯定不希望你卷入河北紛爭,被游元和崔遜所利用。」

話不在多,點到即止就行。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智者所為。西北人不明白河北局勢背後的復雜性,但薛德音知道,他一直不希望伽藍陷入河北紛爭,這對西北人沒有任何好處。永濟渠不是西北人的戰場,西北人的戰場在黎陽,在中原,在東都。

伽藍想了一會兒,臉上慢慢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淺笑,「先生,假如某不能在河北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那到了黎陽,能對楊玄感形成威懾嗎?某擋不住楊玄感舉兵叛亂而楊玄感一旦與大河南北的叛軍聯手攻打東都東都能否守住?山東和中原的形勢如果同時失控,某罪在不赦,到了那一刻,先生認為某是否還有機會重返西土?」

薛德音愣了一下,眼里露出詫異之色。他到底還是小覷了伽藍,他雖然很看重伽藍,但局限於伽藍的身份和地位,薛德音還是無法把他放在更高的位置上去考慮更全面的局勢以及更大的利益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