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五章 乙支文德(1 / 2)

大隋帝國風雲 猛子 2679 字 2022-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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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皆沉默,很多人並沒有聽懂伽藍話里的意思。

為何帝國大軍渡過薩水便無退路?為何薩水東岸,一定是高句麗人設下的陷阱?以今日之高句麗,尚有多少力量,可以迫使帝**隊不得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將軍何意?」劉黑闥遲疑著問道,「難道北平有了變故?」

假若北平有了變故,皇帝和中樞迫於國內嚴峻局勢不得不暫時中止東征,主力大軍遲延不至,那龍衛軍渡過薩水之後,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當然是背水一戰了。

伽藍搖頭,「你們是否知道,我中土第一次東征慘敗,到底因何而敗?又敗於何人之手?」

這在帝國是個秘密,除了帝國中樞和帝**方大佬外,余者知之甚少,畢竟敗給蠻夷番邦,而且還是全軍覆沒的慘敗,是自帝國統一中土以來最大的敗仗,是一個無法洗刷的恥辱,是當今皇帝、中樞和軍方最深最痛的傷口。為了掩飾這道傷口,第一次東征的具體戰斗經過被牢牢密封,永無解禁之期,或許就此成為帝國歷史上永遠的秘密。

諸如在座將領,目前只知道結果,但對導致這一結果的過程卻知之不詳,而由道聽途說所產生的各種猜測,更讓人對那一仗的過程充滿了疑惑。

「將軍可否細述?」劉黑闥揣著明白當糊塗,當即追問道。

劉黑闥的這句話引起了西行等幾位西北狼兄弟的不滿。追問自己不該知道的秘密,這是忌諱,尤其對秘兵來說更是如此。以伽藍的身份地位,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秘密,但他與裴世矩、薛世雄、楊恭仁等當今大權貴的特殊關系,卻足以讓人相信,只要他想知道這個秘密,他就一定能知道。今天他選擇在此刻說出這個秘密,必有深意。

柴紹、黃君漢和魏征也在帳中,他們的表情暴露出他們迫切想知道這一秘密。他們始終受到伽藍的尊重。凡軍議必被請到,雖然有人對伽藍的這一舉動提出異議,但考慮到伽藍所面對的復雜利益關系以及由此所導致的諸多為難之處。也只能把不滿埋在心里。

柴紹、黃君漢和魏征明確反對伽藍孤軍深入直殺平壤,雖然前有烏骨之勝,但那一仗勝得太僥幸,而且烏骨距離遼東較近。可以得到主力大軍的有力支援,反之平壤距離烏骨城便有近七百余里,距離遼東城更有千里之遙,根本得不到主力大軍的支援,糧草武器的補給也十分困難。孤軍深入實際上等同於自取滅亡。然而,伽藍是龍衛軍統帥,龍衛軍的大多數將領都忠誠於伽藍,他們是少數派,即便有不同意見也只能遵從伽藍的命令。

伽藍選擇在此刻說出第一次東征大敗的秘密,其中也有說服反對者,最大程度凝聚龍衛軍全部力量的意圖。

「第一次東征大敗,便是敗在乙支文德之手。」伽藍並無隱瞞之意。娓娓道來。「乙支文德在高句麗的軍方德高望重,他曾做為高湯的麾下猛將征戰遠東,其後做為輔弼大臣之一輔佐高元繼續實施崛起大計。當年聯合靺鞨入侵遼西的主要策劃者和執行者便是乙支文德。」

這樣一個人物,他對高句麗和高元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皇帝在東征之前曾密詔前線九路統帥,若在征伐途中遇到乙支文德。則不惜代價將其擒獲,以斬高元之股肱。

第一次東征開始後。皇帝御駕親征,指揮大軍攻打遼東城。在屢攻不克的情況下。考慮到遼東雨季來臨後將嚴重阻礙征伐進程,遂改變策略,由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和右翊衛大將軍於仲文等九位統帥,各率大軍齊聚鴨綠水西岸,一邊圍攻烏骨城,一邊伺機渡河,會同來護兒、周法尚的水師攻打平壤。

當時乙支文德率高句麗主力軍隊列陣於鴨綠水、薩水一線,與京都平壤共同構築了三級防御,其目的很明顯,就是不惜代價把戰爭拖到冬天。遼東戰場有它的特殊性,一是冬天太長,一年之中有一半時間不宜征伐,另外便是夏天的雨季大約要持續一個月左右,雨季結束後,很快便進入秋天,而遼東的秋天很短,也就是說,帝國大軍必須在雨季來臨前殺到平壤,一來可以避開雨季渡河的困難,二來也才有足夠時間展開攻擊,而且即便不能攻克,帝國大軍也有足夠時間撤離戰場。

當時,於仲文決意要搶在雨季來臨前殺到平壤城下,但遭到了劉士龍和宇文述的強烈反對。右翊衛大將軍於仲文在軍中威望高,且作戰經驗豐富,皇帝便把戰場指揮權交給了他,讓他指揮九路大軍,但為了制約於仲文,皇帝又讓自己的親信大臣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參與決策,更派出尚書右丞劉士龍以慰撫使的身份到於仲文的身邊行「監軍」之權。

於仲文地位高,資歷老,戰功卓著,他可以力壓宇文述一頭,但壓不住尚書右丞劉士龍。

尚書右丞本是尚書台的屬官,左丞輔佐尚書令,右丞輔佐仆射,但今上為了集權,改革官制後,不但不設早已變成虛職的尚書令,連實際掌控尚書台的左右仆射都不再設置了,六部尚書直接聽命於皇帝,但皇帝不可能直接管理和監督稽核台省事務,需要一個「代理人」,於是尚書左右丞理所當然成了皇帝在尚書台的「代理人」,其級別為正四品,與六部尚書的副官長六部侍郎並列,且因為其直接向皇帝「負責」,是皇帝信任的心腹,所以位高權重。

劉士龍的想法就代表了皇帝的想法,再加上宇文述的強烈反對,於仲文不得不擱置渡河之議。

帝國大軍陳兵鴨綠水西岸,直接威脅平壤,平壤當然心慌,於是乙支文德臨危受命,親自渡河而來,一則代表高元與帝**隊進行投降談判,拖延時間,二則打探帝國大軍的虛實。於仲文無意談判,打算直接扣押乙支文德,把這位送上門來的叛虜統帥抓起來。哪料卻遭到了尚書右丞劉士龍的堅決反對。

劉士龍並不是蓄意違背皇帝的旨意,也不是拿了高句麗人的賄賂,而是從帝國國內政治斗爭的需要。以及遠東的國防和外交戰略出發,堅決反對扣押乙支文德。

從帝國國內政治斗爭來說,劉士龍代表了關隴本土貴族集團的利益,其保守的政治立場導致他反對皇帝發動的東征。他迫切希望盡快結束這場戰爭;而從遠東國防和外交戰略來說,帝國需要維持遠東政治局勢的平衡和穩定,高句麗則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和核心「棋子」,假如把這顆「棋子」拿掉,則遠東必然陷入混亂。必然會影響到帝國的整個國防和外交戰略,所以高句麗這個番邦還是要存在下去。既然高句麗王國還要存在下去,那么東征便是以武力重創高句麗,摧毀其擴張稱霸的野心為主要目的。從這一目的出發,劉士龍認為,不能就地扣押乙支文德,相反,要放了他。要利用他在平壤的威望和權勢。盡快促成高句麗的投降,繼而結束這場戰爭。

宇文述反對放走乙支文德。從當時戰場形勢來說,的確不能放走乙支文德。在高句麗,乙支文德的作用超過了十萬大軍,這是毋庸置疑的一件事,人所皆知。然而。於仲文出自關隴虜姓大世家,是關隴鮮卑貴族集團的核心成員之一。而關隴鮮卑貴族集團正是帝國中央集權制改革下的利益嚴重受損者,因此在反對改革的政治立場上。它與關隴本土漢姓貴族集團是站在一起的,雙方的利益密切相關,所以,於仲文竟然「匪夷所思」的接受了劉士龍的勸說,放走了乙支文德。

宇文述憤怒之下,不顧後果地即刻奏報皇帝,狀告於仲文和劉士龍。於仲文「迫於無奈」,突然又改變主意,要以精騎出擊,抓捕乙支文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