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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後的李庄比以前輕松，古斯特爾熟悉老師的性格，可以說是所有弟子中最了解他的，甚至比頗為親近的景然更了解他，兩人很投緣。剛上任古斯特爾便將研究院變得面目全非，李庄選擇了默認，他知道時代變了。

計算機學部現在的研發以第三代為主，他們更能適應時代。第二代仍不賴，他們不老，三十年內也不可能退休。這些人都是李庄的親近人，他們知道公司在延壽方面的研究很出色。這項技術仍在完善，就算技術無法提升，他們的職業生涯也能比老師更長。老師退休主要是因為自己的領域無法再進一步，而不是腦細胞徹底衰老。

第二天一大早，李庄吃過早餐，便跟以前一樣徑直前往辦公室。他的辦公室仍留著，掛的名頭是「學部顧問」。

剛在辦公室坐定，景然便推門進來打招呼，「老師早！」

「早！有事嗎？」

景然嬉皮笑臉，「呵呵，沒事，就是過來看看您是否很失落，再說您還是顧問。」

李庄無語，這家伙仗著和自己關系好，總是沒大沒小的，其他人可不敢這樣。

「我還好，你要是沒事，回去做事，w4太貴，完善和改進得花幾十年的時間，你不會閑著的。我們采用非集成方案，就是為了方便改進，他現在還沒有定型。」

看到李庄開口趕人，景然趕忙道明來意，「老師，我感覺w4和s語言似乎有些古怪，很多東西我無法理解，不知其所以然。」

「s語言涉及到我對智腦的理解，」李庄沉思片刻，還是決定解答：「除了硬件架構，這種語言也是w4成功的重要原因，它還在初級階段，你以後和埃迪他們多研究。」

景然看到李庄停住，忍不住催促，「您繼續說啊！」

「呵呵，自己分析原因，硬件越復雜，軟件的完善越艱難，其實太高級的智腦容易出現智能混亂，因為數學模型帶來的問題太多，以後多往數學學部跑。」

李庄的回答讓景然大失所望，不過也知道老師這樣說的原因，自己分析本質才能做出優化的方案，自己領悟到的，跟老師教的有差別。

送走景然，李庄到地下工廠看了五喇叭。小胖墩現在不算胖，核心雖然沒有修改，但能優化的參數都優化過。五喇叭是喇叭家族里的試驗方案，他當時資金充沛，花了不少的心思，包括不知從何而來的靈感。五喇叭之所以仍留在喇叭家族內，只是因為最核心的部分跟喇叭級相同，超級大喇叭仍是喇叭。

從地下工廠出來，李庄想想還是去看國寶，他比以前輕松，細節問題在逐步完善中，但不會拖得太久。

等到了生物學部，國寶卻不在，一問米哈伊爾，才知道他剛去布魯姆度假。無奈之下李庄只好到老地方安全委員會看看。張凱老而彌堅，跟哈代是第一代管理層在高層聯席會議中碩果僅存的人物，情報界需要經驗豐富的主管。兩人的地位都極高，張凱是安全部門的總管，哈代是總裁。老一代的管理層仍需要保持一定的控制力，不會讓這兩人在短期內離職，再說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很稱職。

「我剛聽人說你退休了，還是做管理好，你看我，再干十年都能熬得住。」張凱將老主任迎進辦公室，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

「我在高腦力消耗的計算機領域整整工作了五十年，算上工作時間，已經遠比同行厲害了，行業不同不具有可比性。」李庄說話時神色淡然，沒有情緒。

兩人談起近況，有些感嘆，一晃幾十年過去，誰都沒料到今天會有如此大的變化，未來果然不能以常理來測度，一切都是未知數。

張凱有些忙，李庄跟他閑聊一陣，便告辭離去。臨走時，張凱問他：「你國王沒做成，木偶也快沒得做了，有沒有遺憾？」

李庄哈哈大笑道：「你啊，聽說過嗎？不管事的國王才是國王！至於木偶，沒關系，至少我這個木偶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對我來說，國王也罷，木偶也罷，其實都不重要。」

張凱伸了伸大拇指，道：「你可以出家了，很有禪味！」

李庄沒有再說話，徑直返回辦公室繼續完善自己的新計劃。午餐後小憩，他回想起這幾十年來發生的故事，不禁苦笑。

跟那些底蘊深厚的巨型企業比，起家時，無論是威森科技還是總部聯合技術公司都談不上是重量級的企業，員工不多，研究的范圍卻很寬。周奇森認為威森科技無法發展起來，是基於現實考慮的謹慎分析，沒想過意外因素，但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很多從理論上分析不可能實現的，在生活中都出現過。

有人覺得李庄如果沒有喇叭級的幫助，根本不可能將聯合技術公司發展到巨型公司規模；但研究聯合技術公司成長史的好事者仔細分析後認為，有沒有真正的智腦，對聯合技術公司來說並不是關鍵，它的出現，只是全球化加速和大群不如意的科研人員需要的結果，他們不甘心。李庄的想法剛好跟這這幫人不謀而合，他只不過是給團體的建立提供了一個契機。即使被人認為是「小偷」，李庄也沒有得到多少好處，相反他受損嚴重。整個發展歷程中，潛藏著另外一個得到好處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

有人覺得是外星人，有人認為是無聊的神，有人干脆認定李庄腦子進水，他的偏執正說明了他不可能是機器人，一切有據可查。

愛因斯坦說過，「上帝不擲骰子」。這句話很早就被證明是錯誤的，實驗驗證過，「上帝不僅擲骰子，而且經常將骰子投到人看不到的地方。」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像老先生這種人的誕生，也是上帝擲骰子的結果，雖然從宏觀上來看，他的誕生是偶然中的必然，容易變異的生物特性注定了人類中遲早會誕生一些智商超常的人物。對於掌管超過一千億億個恆星系統、根本不在乎時間的上帝來說，某顆普通恆星的小弟上在某個時間段出現愛因斯坦也沒什么大不了，天才的螞蟻再天才，也還是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