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斯普痛苦地答道：「國泰兩系主體出走後不久，拉烏克人便發動了對山頭星的第一次大規模進攻，留守的四系族人折損大半。山頭星852年，拉烏克人施放病毒，族人再次死傷慘重。他們當時的生物技術遠比家族先進，一時找不到解決辦法，族人紛紛逃離，直到紹萊星的避難所研發出解決方案才回來。山頭星1239年，拉烏克人勾結維萊爾迦人發動了第三次進攻，家族的盟友戈地那人和卡班巴人同時遇敵。卡班巴的損傷尤其嚴重，人口折損了80%。他們發瘋似地研發生物和醫學技術，跟拉烏克人的生化戰有關。」

「維萊爾迦人怎么從未聽說過？」余哲問。

龍斯普冷聲道：「山頭星1867年，家族遠征軍攻占維萊爾迦星系，殺光了維萊爾迦人。宗人府建立在五十多億維萊爾伽人的鮮血之上，不是你想象中的什么權謀。」

余哲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問：「普羅托人以前是不是來過這里？」

龍斯普重重地點頭，「山頭星及周邊星系的精確坐標對拉烏克人來說不是秘密，1872年13月，普拉聯軍利用超時空傳送技術進了山頭星，八系付出慘重的代價才取得勝利。敵人在山頭星亂放核彈，清理輻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管理層借部分意志不堅的族人逃離之機，大規模轉移高級人才到戰略防御系統已有雛形的小山頭星，國泰民安四系在山頭星的人大部分是留守的族人發展起來的。」

余哲抓抓腦袋，「小山頭星在哪？」

龍斯普看了看錫爾圖，後者說：「你總算靈光了一把，真正的小山頭星在斯爾登諾星系附近，離山頭星約三百光年。自從發現普羅托人有精湛的超時空傳送技術，家族便開始完善山頭星的戰略防御系統，邊研究邊建設，泰伯斯是樣板。工程量實在太大，即使全力以赴，直到現在仍沒有完成全覆蓋。」

余哲恍然大悟，「原來小山頭星才是山頭星的備份，布魯姆星以前叫小山頭星是故意混淆，估計是怕過來的族人說漏嘴。」

錫爾圖苦笑，「沒辦法的辦法，拉烏克人和普羅托人經常過來搗亂，部分族人要么受不了逃離，要么無心做事，這樣下去山頭星遲早會沒人。高層商議過後決定啟動老早准備好的備用方案，以免在戰略防御系統建成之前族人損傷過大。」

余哲正色道：「家族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戈地那和卡班巴呢？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

錫爾圖的臉上有一絲傲然，「銀河系現在沒有勢力能威脅家族的生存，跟你說了也無妨。山頭星等三個小星系1.1億，這個你知道的。小山頭星系有近20億族人，桑德貝以前是小山頭星的星球副總管。戈地那總人口約137億，卡班巴約65億。」

余哲若有所思，「怪不得你說就算沒有智腦四系，敵人也不可能攻陷山頭星，更不要說毀滅了。」

錫爾圖大笑，「被觀念束縛而導致滅亡的是最蠢的蠢人，愚不可及，成為博物館里的陳列品只能用『可悲』二字來形容。毛雷格斯人之所以一直強盛，就是因為他們很看得開，而且文明發展沒有盲點。因特毛雷格斯人被克洛赫盧人、雅利斯塔人和塞勒爾薩人小心翼翼地守護著，萬一出問題，種族可以隨時還原。」

余哲問：「家族有威沙系和威桑系嗎？」

錫爾圖盯著問話的家伙看了半晌，「你今天過來十有**是為了問這個，沙肯利聯合體和桑波曼聯盟都是家族的盟友，前者是為了對付拉烏克人和普羅托人，後者是為了對付伊艾弗人和麥德羅人。『金木水火土』只是偶然加牽強附會，家族沒有什么威沙系和威桑系。」

余哲忙將沙悟凈的話描述了一遍，加上自己的理解，末了總結，「家族未必沒有威沙系。」

錫爾圖啞然失笑，「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們，特胡克果平和，大部分碳基高等生物都可以吃。至於扎羅果和葵蝦果，它們是維萊爾迦星系的特產，不是山頭星原生的，沙肯利人喜歡喝扎羅果汁和葵蝦果汁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事情。」

余哲很有挫敗感，良久才繼續，「普迪耶安人與家族是什么關系？」

錫爾圖有些詫異，「你的問題居然絡繹不絕了，不過這些現在不是機密，可以說。普迪耶安是卡班巴的盟友，但因為毛雷格斯與他們關系密切，而且立場難以確定，家族高層很擔心，所以沒有深交。估計你還有其他的問題，干脆一起說了，有些連斯普都不知道。」

家族締造者的書童雖然職位不高，但那是資歷造成的，知道的秘密可不少。龍斯普因為父親的地位和資深的實力知道一些，不過跟錫爾圖顯然不能比。余哲更不用說，權限不高，雖然關系廣泛，但現在看來關系圈對真實歷史的了解很有限。

山頭星李家族與拉烏克人的拉鋸戰持續了數千年，遠征軍毀滅維萊爾迦人的過程中家族元氣大傷，宗人府成立後的普拉聯軍突襲更是雪上加霜。為了應付困局，在嚴格的認證和聽證後，宗人府啟動了備用方案，將絕大部分族人轉移到已基本建成戰略防御系統的小山頭星，自願留守的族人送別親友後被清除了相關的記憶，機密資料封存。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但如果沒人願意犧牲，家族能否延續下去就是個問號。留在山頭星的家族成員後裔懷疑庄老頭用機器人圈養他們不是沒有原因，可惜這只是一種故意混淆的策略而已。小山頭星的家族成員知道歷史，也沒想過放棄家族領地。

維萊爾迦人雖是拉烏克人的炮灰，但家族與他們已沒有和解的可能，數百年的大戰雙方殺紅了眼，只有一方徹底倒下才會結束。山戈卡聯盟的軍工技術和作戰經驗在曠日持久的戰斗中大大前進了一步，戰斗機器人、戰斗生化獸和武器裝備蓬勃發展。盟軍的戰斗力和韌性比拉烏克人想象中的強，戰爭後期他們膽怯了，外加宿敵毛雷格斯人虎視眈眈，普羅托人過來需要時間，便偃旗息鼓，改為小規模的騷擾。

山頭星2053年6月，山頭星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留守的族人折損近半，家族成員都很慶幸使用了備用方案。這場瘟疫來得蹊蹺，雖然拉烏克人的嫌疑最大，但不排除隱藏文明動手的可能。家族成員來自四個種族，倫特人很少生病，戈地那人對病毒和細菌的抵抗能力也很強，家族醫學發達，瘟疫居然同時影響到四個種族，顯然出招的文明實力非同一般。

山頭星2124年，威風系和心維系下屬的作戰部隊發生了叛亂，主要是低級機器人和戰斗生化獸。兩系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剿滅叛亂部隊，物資和裝備大損。據戰後統計，叛亂部隊的主要目標是山陽兩系的高級研發型智腦，顯然是想延緩家族的技術進度速度，尤其是宇航方面的。

威風系高級機器人是家族的主戰力量之一，與家族中的人類成員相處時間甚長，安全性經過時間的驗證。敵人在不長的時間先後對人類四系和智腦四系出手，高層綜合各種渠道的消息判斷，拉烏克人已與伊艾弗人聯手，雙方各取所需。

此外，宗人府在伊艾弗的特工發現拉斯馬威泰系和地球後裔正被人有計劃地滲透，在泰伯斯的特工則明顯感覺到了帕圖帕塔周邊的詭異，不知道來自哪里，也不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的敵人。

不明的進攻絡繹不絕，家族高層大感吃力，不得不拼命加強軍力和研究，同時尋找更多的盟友。為了迷惑敵人，對外聯系除了部分機密不宜山頭星留守族人知道的，其他的清一色由山頭星出面處理，小山頭星站在背後。族人外出時，要么自稱是伊艾弗人，要么自稱是泰伯斯人。布魯姆星的地名及建築與小山頭星相同，山頭星人少地多，願意去布魯姆星的四系成員很少，以至於大家都覺得小山頭星只是個習慣性稱呼，沒什么人。

山頭星的宇航技術不如小山頭星高，同源的族人外出時，使用的飛船風格雖然差異很小，但技術層次不同。山頭星先前的原始不是裝出來的，純屬自然表現。

錫爾圖說完總結，「家族發展到現在，經歷過的刀光劍影數不勝數，絕不是拉斯馬威泰系和帕圖帕塔威國系想象中的溫室里的花朵。可笑的是有些人還想著在泰聯和山倫共和國占據一席之地，也不想想自己有幾斤幾兩，家族中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包括庄老師在內。他很想得開，蘇醒後只做了兩件大事，釣普羅托老狗和搞定卡勒斯人，其他時間不是旅游就是教學生。家族大會後他去卡羅波尼，不是大部分人想的給山陽府找後路，而是到戈地那的旅游勝地基爾斯星度假，外加出席幾場重要的婚禮。」

余哲頓時傻眼，半晌說不出話來。錫爾圖笑道：「外來人總覺得庄老師的後手絡繹不絕，很少想過山頭星只是家族的道具。完善的社會體系不需要救世主，英雄只存在於普通人的幻想之中。」

余哲吭哧吭哧蹦出一句，「威國系到底是怎么來的？能使用maw嗎？」

錫爾圖搖頭，「不知道，我總覺得家族管理層低估了庄老師，而不是高估。雖然高估與低估對家族成員來說並不重要，我們靠的是大集體，但威國系的來源始終是個迷。我們走吧，斯普明天還要去紹萊星。」

雖然龍斯普不介意，但錫爾圖的時間不多，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余哲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么，順勢告辭，帶著肥貓晃晃悠悠地回到小城堡。

「打聽到什么消息沒有？」迪婭卡問。

余哲目光呆滯，「有，但我沒有說的興致，先睡覺了。」

家主說完徑直上樓，留下大眼瞪小眼的母子三人。迪婭卡無所謂，她不八卦，繼續看電視。小哲也無所謂，他這點上像母親，回房上網。仲哲很想知道，痛苦地走來走去，不久被母親趕走。

一夜無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包括余哲，他雖然睡得早，但一直翻來覆去睡不安穩。迪婭卡煩了，將丈夫推醒。

「干嗎？」迷迷糊糊的家伙爬起來問。

迪婭卡哭笑不得，「我還想問你干嗎呢，用得著這么緊張嗎？」

余哲甩甩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有必要跟你說說來山頭星之前的事。」

迪婭卡一窒，父親和弟弟總覺得丈夫背後有一個大秘密，莫非他現在打算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