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斷不能思量(3)(1 / 2)

良辰以南 淺青釉 2561 字 2022-09-17

筆趣閣 www.18xxs.com,最快更新良辰以南最新章節!

她推推梁君白,「把醒酒茶喝了,一身香水味,快去洗澡,比煙味還難聞。」

梁君白一口將茶灌了進喉,然後脫掉外套和上衣,搭在床尾凳上,露出精悍的腰背上身。

南嫵一面為方才的借口感到羞人,另面對梁四先生裸著身子,多少會不好意思。她拿枕頭捂住臉,被子拉高蓋過頭。

梁君白把她從被子里拽出來,關了床頭小燈,「先睡吧。」

等他洗完出來,躡手躡腳掀開被子,屋里開了空調,有些涼,南嫵在昏睡中朝他靠去,梁君白將她手臂搭到自己腰上,輕聲問,「還有味道么?」

南嫵胸口平穩地一起一伏,睡得有些沉,嗯哼了幾下沒回他。

梁君白也累了,與她緊挨著,沾枕便睡。

半夜,南嫵被視頻鈴聲吵醒,她艱難地起床,拿起手機眯眼一瞧,是朱顏的頭像。

她想下床去接,梁君白一把勾回她,也醒了,「外面冷,在這里接。」

南嫵找個舒服姿勢靠進他懷里,視頻的第一句,她聲音略微沙啞,「你知道有時差這件東西么?」

朱顏穿著蠟筆小新的睡衣,「嘖,聲音真性感!」

朱顏瞥到畫面角落,梁君白衣襟下若隱若現的鎖骨和胸肌,她熱血沸騰,「你們竟然……哎呦,羞死人了!叫我怎么說的出口!」

南嫵哈氣連篇,「那就別說了,早點睡,晚安,再見,保重。」

「哦不!別掛!你聽我說!親愛的!你聽我解釋!」

空調的徐徐涼風里,南嫵聽見了梁君白的嘆息聲。

朱顏開始敘說,她跟蘇炳的兩日游。

據她話講,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十分適合做些苟且的事。

她伙同蘇炳到河邊燒烤,還帶了兩只孔明燈,情調尤其得好。

那原先附近有個化工廠,早年蘇炳揭過他們老底,化工廠拆後余下周圍一小片林子。

春天樹頭會結出艷紅的果實,燕過回巢,往里處走上一走,衣帶都會沾著青草味。

「我去生火,先烤什么?」

「雞翅雞腿雞胸肉!」朱顏斬釘截鐵。

蘇炳咳笑,「得令。」

她向來目標明確,對雞制品有異乎常人的狂熱,吃遍上海灘各大烤雞店。知道南嫵要去新西蘭之後,她最關心的便是,新西蘭的雞從肉質、口感到味道上跟中國的雞有什么區別。

蘇炳在生火的時候,朱顏跑去孔明燈上寫字。

正面寫著——主啊,請賜予我余生享之不盡的烤雞。

側面寫著——主啊,請記住我,朱顏,一個愛吃雞的小公主,阿門。

腌制好的食材一過火就香氣滿溢,她饞得慌,「我好幾星期沒吃飽飯了,特別慘。」

蘇炳手指在烤架上嫻熟翻動,「自虐?」

朱顏怒,「一般不是該問,areyou減肥ing?你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你不是一般人。」他笑,「減肥這個理由段位太low,沒新意。」

「我確實在減肥!」她拿著一串烤熟的雞心在蘸醬,「小嫵結婚我肯定是伴娘呀,你見過有小肚腩的伴娘么,我必須吸著肚子才能走完全程!」她望月詠誦,「哦,那華麗禮服下罪惡的小肚腩啊,你是如此柔軟而丟人!」

蘇炳收回盤子,「嗯,很有道理,那你別吃了。」

朱顏嚎叫著撲過去,「人吶!偶爾也要跳脫靈魂的枷鎖,遵循愛與真實的內心,聽一聽飢餓腸胃的吶喊吧!」

蘇炳戳她小肚子,過會兒,他說,「問你個事。」他思索著,「陳佑儒……」

「愛過!」朱顏肅穆搶答。

蘇炳原計劃曲線救國,先問她『陳佑儒婚禮你去么』,再順藤摸瓜地暗示『不帶男伴沒面子,咱們輸什么也不能輸了前男友婚禮的陣仗』,最後便自然而然引到『那不然,我吃點虧,陪你去吧』。

朱顏的一句愛過讓他抬起眼,火滋滋燃著星子,倒影在他鏡面似的眸里。

他問,「那我呢?」

陳佑儒,她愛過,那他呢?

朱顏怔了幾秒鍾,他們之間從未把話說得那樣開。捅破那層紙後,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風吹得她冷颼颼,便解下頭繩,讓長發蓬松落在肩前。她五官比南嫵硬朗些,總體是個標志姑娘,此時林間散著頭發亦有一些風情。

她端著整盤燒烤,「我很能吃。」

「看得出。」蘇炳點頭。

她說,「我要強又不溫柔。」

「我知道。」他一瞬不瞬看著她。

她拿出殺手鐧,「我就是個瘋丫頭,天生惹禍的料,可能到我老了,都是個瘋老太,特別不讓人省心。」

蘇炳在燒烤的煙氣里咳笑起來,「我還當你要說什么。」他聲音清亮有力,充滿了光合熱能,在那光熱之下,又如潺潺河水沁涼入心脈里去,一字一句,「我可以陪你裝瘋,陪你賣傻,陪你當夜禮服假面,一腔熱血堅持正義的事。我完全不介意,我的女友,妻子,孩子他媽,老伴,是個瘋女人。」

朱顏不是個沒聽過告白的女孩,走過一定歲數,再有人跟她大談喜歡與愛,她也只不過笑笑而已。

蘇炳不提喜歡與愛,她卻心動極了。

這意味著,蘇炳了解著她,並縱容她,要知道,能接納一個瘋丫頭、女漢子,不以她的瘋蠢為累贅,不當她是真漢子,一伸手,仍舊能撐起她的一片天。那么在他的一腔情感里面,一定比喜歡要多,不輸於愛。

聽到這里,南嫵醒了大半,「在一起了?」

朱顏羞答答地把頭埋在胸前,「人家正在讀女則女訓,賢惠得跟什么似的。」她看了眼時鍾,「啊!十點了!我要去研習《二十四孝女友法則》了!」

她雙手交疊放小腹前,擺著民國女人端庄的范兒,小碎步蹭蹭走出幾步,想到電腦沒關,又踏著小碎步回來,啪地掛斷視頻。

梁君白搖首,「莽撞。」

「她就是這樣,風風火火的,想到一出是一出。」

梁君白抽掉她手機,放到床頭櫃,「好了,接著睡。」

南嫵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胸前,莫名痴痴地笑,顯而易見的愉悅。

「不困?」梁君白輕拍她的後背,「那聊聊天?」

「聊什么?」

「聊一聊,扣蘇炳幾個季度花紅。」

南嫵一樂,「他怎么了?」

梁君白閉著眼,一下又一下拍她脊背,嗓子介於困與不困之間,余味淡淡,「他女朋友凌晨兩點把我們吵醒,這筆賬回去跟他算。」一頓,「我是很記仇的。」

南嫵頭一抬起,那角度,雙眼正對著梁君白的下顎,沒有贅肉,下頜骨瘦削,骨形干凈漂亮,南嫵一時受他蠱惑,低著頭,顫巍巍地親了上去。

「別撩撥我。」梁君白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眼里睜著淡淡無奈,「太晚了。」

南嫵在她親的地方擦了兩擦,又趴回梁四先生胸口,「你經常苛扣蘇炳獎金?」

「蘇炳一直在存老婆本,他希望等他想要結婚的時候,娶得起老婆,養得了家。」被子拉過南嫵肩膀,「蛇打七寸,用錢治他最有效。」

梁君白說起和蘇炳的相識,是幾年前。

他取消大學講座去了新西蘭,回程時他彎到澳門辦事,從澳門乘船到香港的路上,他遇到了蘇炳。

梁君白乘的是艘高檔游輪,票價偏貴,好在船體造得新,一切以五星賓館規格鋪排,艙內沒有他無可忍受的污垢。

晚上七點,梁君白在餐廳用飯,餐布是藍底淡花紋的樣式,不期然的,他回閃過大學城里那個女孩的影子,穿著淺淺的碎花裙,長發散在臉頰前,坐在走廊角落溫習功課。

服務生端來飯前湯,他一陣失笑,他問自己,梁君白,你在想什么,想一個只見過兩面的小姑娘?

笑話。

他端起湯碗,人海茫茫,未必會再遇見,有什么可想的。

他用完飯,幾個魁梧身材的男人從他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