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便從你往後(1)(2 / 2)

良辰以南 淺青釉 2369 字 2022-09-17

「怎么突然跑過來?」

「一覺醒來,不知怎么就特別想你,特別特別想。」

在新西蘭的時候,習慣睜開眼,鼻尖便有他的氣息,梁四先生喜歡泡一杯清咖,坐在卧室的窗前看報紙。有時nuts會蹲他腿邊上,拗出一副看得懂報紙的造型,湊著一塊看,用它那被長劉海幾乎遮住的眼睛。

習慣這樣東西,是唇上煙,慢慢熬出來的癮頭,哪能輕易戒得掉?

梁君白擦干手,問詢的眼神與她對望,「留下?」

即便是邀請女孩留宿過夜,梁四先生也能做到如此坦盪自然。

南嫵遲疑著扁了一扁唇,「剛回國就……是不是太放肆了?」

「不會。」梁四先生果斷截斷她的話,「我再拿個枕頭。」他麻利地到卧室擺好兩只枕頭。

南嫵指著那枕頭,好笑極了,「如果我拒絕呢,你怎么辦?」

他面無表情,似乎在說——枕頭都拿出來了,你讓老子一個人睡?

南嫵倒退著做投降狀,「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與她預估的一樣,南父南母再歡喜梁君白,也認為女兒這樣太不矜持,怎么送個飯的功夫就留宿了呢。

南母在電話一頭頗有微詞,梁君白站牆角聽了會兒,伸手過去,「給我來聽。」

他接來電話,「阿姨,嗯,對……」一邊打了幾個手勢——去廚房,把火關了。

南嫵關掉奶鍋的火,倒進兩只干凈的玻璃杯里。

她端到卧室的時候,梁君白正跟她母親討論婚禮當天該用什么顏色的花束。

「代溝?」他眺著遠方,「怎么會。阿姨思想開明,比一些年輕人還時尚。」

聊完一通電話,南嫵嘆了聲,「梁先生,你真會說話。」

「我實事求是。」梁君白把手機還給她,「阿姨說,我們婚禮可以用紅色扶郎花。」他話里一頓,微皺眉頭平靜道,「然而,扶郎花是什么?」

南嫵愣了愣,由衷地誇贊,「我媽真!」

梁君白最終以兩人要討論婚禮細節為理由,成功留南嫵睡在自己家。

二日一早,朱顏發來簡訊,她已經找到報社其余人落腳的旅社。

朱顏稍行休整,然後跟著志願者和搜救隊,到地震破壞的城區尋人。

七天里,她用自己雙腿走過無數廢墟,從重災區到受災較輕的相鄰小鎮,跟志願者一起,尋找灰黃天幕之下,那些尚且生還的人。

有人問她,你也是志願者?從哪兒來的?

她說,是,也不是,從上海來。

那人笑,你真有趣,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是,也不是。

朱顏啃著干面包,我男人在這失聯的,我來找他,順便當個志願者。

同行小哥是個東北爺們,沉默一會,站起來說,小姑娘,杠杠的。

七天之後,搜救隊員在蘇炳失聯之前采訪區域的不遠村子外,發現有求救的記號。

通往村口唯一的小路被滾落的山石埋斷了,搜救隊找到那里的時候,發現村里有人點狼煙求救。外面人試圖用喇叭朝里頭喊話,半小時後,空中飄來數只巨大的彩色紙鳶,放風箏的人算好位置,有意將線頭剪斷,搜救隊找到其中一只風箏,紙面上用馬克筆寫了字,村里圍困的人數,受傷人數,糧食情況,以及估測尚能支撐的天數。

朱顏認出,那是蘇炳的筆跡。

她總算高興一些,給南嫵發去一張笑臉。

當她松開發送鍵,刷拉一下,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下秒,南嫵回她,哭了吧?哭吧。

蘇炳的消息無疑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梁君白心里放下一樁事,婚禮自然緊接被排到最重要的位置。

首先,梁四先生百科了一下什么是扶郎花。

關乎婚紗照,關乎領證,關乎婚禮,有許多要商議的細節。單是喜糖的樣式討論了許多天,南嫵始終不滿意。

窗外霞光漸濃,須臾天色轉暗,南嫵關掉手機圖片,「明天去店里看實物吧,這樣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梁君白起身,「我去煎葯。」

瓦罐是梁君白為南嫵新買的,跟她在家里用的那只一模一樣,南嫵問他,「你會不會用,要我幫忙嗎?」

「不必。」梁四先生手提瓦罐,另手捏著說明書,霸氣側漏的模樣。

南嫵在他身後熱烈鼓掌,以示組織對他的信任。

梁君白背靠著廚房的白色瓷磚,勾起手指敲了敲眉心,煎葯吶……

南嫵捧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床頭,她打開yy語音,高中時期的組織委員蕭可可聚集了一幫老友,在yy歡聚。原先她想要把大家都約出來,奈何有十來個讀研的出國的同學,實在地域不同,無法愉快玩耍。

剛進入yy頁面,蕭可可的對話框就彈了出來,一串頻道號發到南嫵窗口。

並囑咐——改成真名,這樣容易辨認!

南嫵進去頻道里面,一聲聲熟稔的笑鬧漏入耳中,全班四十五個人,來了三十多。一眼望下,沒有陳佑儒,林夏珂也沒來。

蕭可可眼尖發現南嫵,「南嫵……阿彌陀佛!」

南嫵在公屏上打字——多少年的梗了,還玩不膩?

吳胖子大嗓門喊道,「喲!還以為你不來了,你看看幾點了?」

吳胖是校籃球隊隊長,也是華高史上唯一超兩百斤的隊長,被譽為『最靈活的胖子,沒有之一。』

南嫵繼續打字——雖晚之分毫,百忙中仍得與爾等一聚,吾心甚喜。

「歷史課代表了不起咯。」有同窗一妹子笑道,「說人話。」

南嫵插上耳麥,摁了說話鍵,「人話就是,最近實在有些忙,就晚了點,但聽見你們的聲音還是挺開心的。」

大家許久不見,一聊便剎不住話匣子,從學號靠前的同學侃起,你會發現,高中時件件挫事,多少年過去再回過頭追憶,竟奇怪得一件沒忘掉。

輪到南嫵,吳胖連連逼問她最近忙什么,還好是網絡聚會,擺到現實中去,南嫵大概跳不掉一頓罰酒。

嘈雜環境里,南嫵清清嗓子,「忙結婚。」

她此言一出,場面瞬間肅靜無聲,南嫵心里默念著,剛數到三,頻道里一陣動盪震耳的嘩然。

「卧槽!要勒緊褲腰帶准備禮金了!」吳胖子捶胸頓足。

蕭可可質疑她的眼光,「你才見過幾個男人,也不挑揀挑揀就把自己嫁了?」

「姐姐我在幼兒園工作,每天見到的男人最大不超過六歲!六歲吶!你竟然都要結婚了?」某單身狗的悲傷逆流成河。

南嫵才要講話,門咔擦聲打開了。

梁四先生走進來,略氣餒的,沉郁出聲,「小嫵,葯撲了。」

很清晰的,南嫵再次聽見頻道里幾聲抽氣。

隨後一群女人扯著喉嚨喊

——媽呀,聲音好有磁性!

另一群人則咆哮

——媽呀,已經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