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他真的死了么?(2 / 2)

「聽說,是呂先生把我送進醫院的?」

正常情況下,應該把她千刀萬剮才對吧?難道說,他們不知道是自己把車弄下山,害得任以秦死翹翹的么?

呂錦城的眼神微微一凝,「是,不過,於小姐不必感激。我這么做不是為了你。」

於時苒笑,「我想也是。」能和任以秦走到的一起的人,心思沒那么好,也不會太簡單,「請問呂先生到底為什么讓我來?」

「為了給你這個。」呂錦城從茶幾下面的本子里拿出一張支票推過去,「希望你能離開這兒,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野里,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支票上該填寫的,都已經填寫齊全,那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我害了任以秦,你居然要放我走?」

於時苒很意外,甚至忍不住懷疑呂錦城腦子出了問題。

「誰讓任以秦到死都拿你當寶貝呢。這么多年,我還是第一次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明明恨你恨得要死,可真正到了生死關頭的時候,居然不顧自己安危保護你。」呂錦城眯著眼看向於時苒,眼底有深思意味。

其實,有什么猜不透的呢?他是聰明人,明白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道理。任以秦自己沒意識到,可作為旁觀者的呂錦城,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的過去讓他完全不懂什么是愛情,也從來不想去懂。他這輩子不需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承諾。他要守住的,只是任氏的老大,多年來出生入死不離不棄的任以秦。

一切傷害到任以秦的事情,他都不會原諒。放於時苒走,並不是他腦子有問題,也不代表他大度。

這是任以秦用命來保護的人,他不能讓她死在自己手上,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別人就會放過她。

任以秦這次遭遇突襲,就已經讓他深表懷疑。他聽過手下的報告,很明顯,對方這次的目標並不是任以秦,而是於時苒!

呂錦城的話,讓於時苒微微恍惚起來。

那天墜崖的畫面突然就跳到眼前。

車子在甩出高速公路之後,在空中翻了個兒,底部朝天,她穩不住自己,頭撞在車頂上,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坍塌。可那一刻,她是興奮的。為即將到來的解脫。

然而,身後突然貼近的胸膛卻那么真實,抱在腰間的那雙手卻那么有力。

那雙臂膀牢牢地扣住了她,她忘記了任以秦當時在她耳邊說了怎樣的話,只記得他的心跳敲擊著自己的後背。

他們在狹窄的空間里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像兩個蜷縮在母體中的胎兒……

她拼命否認,卻無法否認的是,那一刻,她居然找到了安全感,居然覺得這個世界上,並不是自己孤零零的一個……

那一瞬奇異的錯覺,讓她恍惚,直到車子墜地,強烈的撞擊讓她徹底昏死過去……

「我勸你越快離開越好,我怕我會改變主意。」呂錦城起身。

這是明顯的送客姿態。

於時苒卻兀自坐著,好半天才抬起頭來,「他……他真的死了么?」

她發誓,這一刻,她問出這句話,並沒有抱有絲毫惡意。

但呂錦城的眉頭卻皺起來,目光倏然冰冷,斜睨著她,「他死了如何,沒死又如何?難道說,死了你要找到他的墳地揚了他的骨灰,沒死的話,再想方設法再送他去死?」

第一次看見呂錦城發怒,於時苒有些瑟縮,「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你什么心思,馬上出去!」

沒說滾,不是他對她客氣,而是他自身的涵養。

於時苒知道,呂錦城肯定忍下了強烈的殺意來做這樣的決定,雖然不清楚他這么做的初衷,但她還是不免為呂錦城的做法而感到詫異……

離開呂錦城的住處,於時苒漫無目的地走。

殺了任以秦,自己又劫後余生,卻並沒讓她感覺到半分快樂。父母沒有復活,而她在這個世界上,依然是孤零零的一個。

廣告牆上,賀北寅的身影高調出現,成為賀家族最新產品的形象代言人。

在這些勢力龐大的大家族里,她到底算個什么呢?和他們的瓜葛,給她帶來的,只有失去父母的傷害,以及那些從來不為她所知的恩怨糾葛。

對於生父,她其實連半點感覺都沒有的。所以,就算是給了她生命的男人,她也無法為一個從未謀面之人的死亡而做出任何報復性的事情。

當所有的憤怒和瘋狂冷靜下來,再看向屏幕上那個連她養父遺體都不放過的男人,她輕笑了一下,轉身走開。

祥泰茶庄,以品位高端在市內頗受上流人士喜愛。

顧莫安靠在椅子里,眼睛一直盯著服務員靈巧的小手。

顯然,這里的每一個服務員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考核,他們每一道順序都很正確,而且,姿勢優雅讓人覺得頗為享受。

當服務員雙手把茶杯捧到他面前的時候,他才轉眼看向對面的於時苒。

於時苒的姿態也很隨意,她沒有貴婦的高雅,卻也沒有故作高雅的做作。

她不會品茶,服務員捧給她,她也就只當飲料來喝。很有些牛嚼牡丹的意思。

「於小姐請我來,我真的挺意外。」打發走了服務員,顧莫安才笑吟吟地開口。

意外?她不知道顧莫安是不是真的意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不管表現得多么缺心少肺,他們骨子卻都隱藏著狡詐陰險的心機。

「我想,顧少爺既然看到我安然無恙,也必定能猜到任以秦或許根本沒死。」於時苒放下茶杯,一本正經地說。

「那又怎么樣?」顧莫安眉毛挑了很高,「他死不死,對我都沒影響。」

「是嗎?」於時苒也笑了,在賀氏待過,在任以秦身邊也待過。對家族之間的利益爭奪,她就算做個旁觀者也了解了二二三三。

任以秦一死,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大喊鼓舞人心呢。

任氏集團崛起地這么快,又以那么強勢的姿態回歸本市,不可能不讓顧和南宮這原本已經勢均力敵的兩個家族產生危機感……

「我請顧少爺的本意,其實是想告訴少爺你,我可以幫你制造任氏集團與賀氏集團的沖突的。但顧少爺這么說,那么我也就沒什么好繼續談下去的了。」

說完她站起身,作勢要走。

顧莫安眼睛一挑,「我憑什么相信你。你不過一個連自己命運法掌控的孤女。」

這話讓於時苒心頭一陣絞痛,沒錯,這是她這輩子地痛處。

從平凡快樂到今天的滿腹恨怒,處心積慮地報復,她的蛻變如同一場死亡後的重生。

沒有人明白一只蟲蛹羽化成鬼面蝶需要承受多少痛苦。

「你說的沒錯。」迅速鎮定下來,她回頭看向顧莫安,淡然一笑,「但是,我這個不能掌控命運的孤女,卻有膽量把你們始終無法打倒的任以秦逼下山崖。且不管他是死是活,單憑這一點,你們做得到么?」

張揚而自負的神態,讓顧莫安忍不住懷疑這到底是不是當初任以秦帶到度假山庄的女孩。

那個時候的於時苒,是何等陽光燦爛,而此刻的於時苒,更像一個從地底爬出來的索命惡魔。

就算披上了人的偽裝,還是無法抵擋那股凜冽的恨意。

終於,這個無憂無慮的天使,也被同化成魔鬼了么?

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這條性命,真的要再留一陣子。

顧莫安突然笑了起來,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下,我們慢慢談,為了你這份自信,我也得相信於小姐,定然不會讓我失望。現在,就請於小姐說說,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吧?」

於時苒並不在意顧莫安到底因為什么而突然轉變了態度,她要的,只是他能提供的東西。

而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不是對這個男人,甚至整個顧家族有益,她根本不在乎。

那個將她拋棄的,也被她拋棄的姓氏,她絕不要在意,而這個明明和自己有著血緣關系,卻北寅生無比的男人,她也絕不會承認。

現在,她只是孑然一身而已。

沒有人會關心她,也沒有人會因為她的消失而感到傷心。

「我要手槍。可以殺人的那種。」

顧莫安一聽,反而笑了起來,「你?就算我給你,你真的會用么?而且,就算你會用了,以你的本事,又能打中誰?!」

顯而易見的輕蔑,她的話,在顧莫安聽來,就是個冷笑話。

「沒有人天生就會。」

於時苒對他的嘲笑與輕蔑並不往心里去,「如果顧少爺願意的話,就請為我提供兩把。我想,這個東西對於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如果我失敗的話,最後牽連的,也只是我一條命,如果成功的話,受益的卻是顧少爺你和整個顧家族。」

「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找我。你可以找賀遲年,也可以找陌青靈,甚至柳羅夜。據我所知,這些人,你都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