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1(2 / 2)

那是凳角的一顆釘子,因為沒釘牢,所以容易掛衣服,此時便將他衣服掛住,他小心地挪開之後就在那釘子上看見了一根黃色的絲線。

這個顏色是他才見過的,就是花飛嫣身上的顏色,如果不是巧合的話,這證明她在這凳子上坐過?

什么人,能讓她安靜地坐在這里,不逃跑,也不叫喊?她認識的人,相信的人?而那人最後卻在她沒預料時對她下了殺手?

「那個主人呢?他的年齡,身高,胖瘦,有沒有什么容易辨識的特征?」秦悅側過頭去看向掌櫃。』

掌櫃想了好久,搖頭:「就是穿得好,像是當大官的,年紀……看不出來,算是年輕人就是,高嘛,和你也差不多。似乎比你還要瘦一些。」

「嘿嘿,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不知道的!」旁邊一直沒說話的乞丐突然開口。

秦悅看見他,只見他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目光中似乎意有所指。

他便拿出身上最後帶的錢財來,問:「快說。」

乞丐收了錢,這才得意道:「那人的腿好像有些問題,不是摔傷過就是風濕,我看他用一只腿上馬車時有點吃力。」

秦煜!這個名字立刻就冒了出來,或者說,這個名字早已在他腦中徘徊了,只是一直沒有證據來確定而已。

秦煜認識花飛嫣,秦煜也知道她在碧雲山,更能通過監視知道她什么時候離開,而且飛嫣單純,雖然與秦煜有過節,但如果秦煜誠心來欺騙她,她仍然會相信。他殺了飛嫣,是他殺了飛嫣嗎?動機在哪里?他為什么要費這么大勁來殺一個對他似乎沒有半點好處的人?

或者,他並不是成心要殺,最初,他只是要和飛嫣談話。

靜靜地,秦悅想著秦煜的步驟:先派人守候在碧雲山外,也許當時他的目標就是飛嫣,然後今天早上飛嫣從碧雲山離開,他的人就追了出去。同時,也將消息傳到了宮中,所以他出宮,見到了被帶來的飛嫣。

也許當時飛嫣已經從昏迷中醒來,並不知道自己之前是被人用箱子抬進來的,然後在這里,她和秦煜進行了一番談話,再然後,她就被秦煜殺了。之前許許多的可疑線索從腦中冒出來,秦悅一時無法理清,只是靜靜坐著。

如果是秦煜,那他就是追也追不到了,追到了也無法當場替飛嫣報仇。從百花谷到京城,他一手將飛嫣接出來,卻也害了她。

默不作聲地,秦悅走到窗邊,將窗子打開,一道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寒見也冷,卻並不如之前大,他抬起頭,只見雲層慢慢散開,太陽正從那雲層後露出來,將至正午, 竟也讓人感覺到一絲溫暖。

這樣的時候,卻是飛嫣死的時候。

推測凶手是秦煜後,他沒了那么迫切抓到凶手的**,只想先回去看看飛嫣的屍體,將她放在那一群藐視人命的衙差手上,他並不太放心。

就在此時,那之前就聽到過的鑼鼓聲又響了起來,而且似乎就在不遠處,一邊響著鑼鼓,一邊還喊著個名字,而那名字聽起來竟有些像是「秦悅。」

他低頭往窗下看去,只見前方街道上正有三個人往這邊走著,一人拿著鑼,一人胸前掛著面小鼓,還有一人空著手,三人一邊走一邊敲,等他們再走近一些,他便聽清那三人叫的不是別的,正是「秦悅」兩個字。

「秦悅,你在哪里?」

當那空手之人喊出這話後秦悅皺起眉來,這個有些眼熟,似乎是……

「你聽聽,這是不是叫的你呢?都在街上叫大半天了,你不就是叫秦悅嗎?」身後的乞丐終於瞅到機會將這疑惑問了出來,之前他聽到有人這樣找人還新鮮了好久,沒想到過一會兒就有人自稱是秦悅,早想問呢,他卻一直關心什么箱子和黑衣人的事。

秦悅頭也不回,起身就從窗口躍了下去,站在客棧前方看向不遠處的琅軒。

他記得此人是玉清觀的道士,前不久還在碧雲山見過,他如今這是在找自己?才想著,前方的琅軒似乎也看見了他,立刻就朝他跑了過來,待走近,看見他身上透濕的衣服滿是驚愕,卻又因為找到了他而大喜,忙道:「終於找到你了,時間都要到了!」

「你們找我做什么?」秦悅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兩人。

琅軒連忙道:「不……不是他們找你,他們是我雇來的,是我找你……也不是,不是我找你,是……是你王妃找你,好像也不是你王妃……」

在他一陣錯亂之後,秦悅問:「舜英找我?」

琅軒連連點頭,「對,就是她找你。我告訴她今天午時三刻在碧雲山可以回到她以前的地方,她就讓我找到你,然後讓你午時三刻在碧雲山的瀑布下等她,她進宮去了。」說著他就抬頭看了看天空,松了口氣:「還好還來得及。」

秦悅面色卻凝重起來:「回去?她進了宮里?」

琅軒點頭,一面又解釋道:「我和她說過光是遇到這個時間到合適的地方也是不行的,還要一樣東西,可她還是很急的說要回去,也不知道……」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秦悅轉身就上了客棧前系著的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兩個人都是這樣……」他還呆滯著,他身後那兩人說道:「現在人找到了,得給錢了吧,快點快點——」

剛才那理不清的頭緒在聽到郁青青進宮後立刻就清晰起來,如果他所料不錯,秦煜一定是有隱疾!

一點一點地,秦悅想著他之前對秦煜的懷疑:他是一個多疑的人,可他卻能容許青青懷著別人的孩子和他成親,這無論如何都沒有理由;而在青青做他的王妃七個多月的時間里,他竟然都沒有碰她,這更沒有理由,雖然是在孕期,但他根本就不是為了別人的孩子如此小心謹慎的人,他甚至還曾推過她,曾在房中折磨過她!對,折磨,他看見過她胸口被他咬的傷,也看見過她當時身上的淤青,那絕不是普通生氣發脾氣能做出來的。這一點,讓他想起了一個人,裴仲賢。此人為他做事,他對他有過了解,可是直到後來在京城待久了他才知道裴仲賢的一樣癖好,好色,而且是好男風,甚至還常到以各種形貌掩飾的南風館去。知道之後他也想過被他看管的秦煜是否會受影響,但考慮到秦煜是皇子,裴促賢應該沒有那樣的膽量,而且他也不會太在意秦煜的安危,所以很快就將這事拋在腦後。而如今呢,青青說在她與秦煜成親的晚上,秦煜將裴促賢綁在樹上,讓狼狗將他活活咬死,這樣的殺人方法是帶了多大的恨意!當時秦煜才恢復王位,按理說他不該做出這樣遭人話柄的事,可他還是做了,這只能說明他殺裴仲賢的**太強烈,根本顧慮不了其他。

也許,他錯了,裴仲賢根本就不會顧忌秦煜皇子的身份而不敢朝他下手,反而因為他是皇子的身子更會欺辱他。因為他是奴才,是侍候皇室之人的,平時受慣了期辱,極有可能就會把這恨發泄在秦煜身上,更何況當時秦煜不過是個廢王,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還斷了腿。

在那兩年的時間里,他受盡了裴仲賢的期辱,而且還因為某些原因而影響了那方面的能力,所以他恨裴仲賢,所以他陰郁可怕,他明明恨著青青腹中孩子的父親,卻還是讓她把孩子留下,因為要以那孩子作為掩飾,只要青青願意配合,他便是能有後代的人。

這樣,一切都能講通了。他了解飛嫣精湛的醫術,所以單獨見了飛嫣,想讓她治好自己,可飛嫣卻直言沒辦法治好,他便殺人滅口。此時回宮的他,情緒定然將近失控,此時任何人見到他都是危險的,更別說是青青。

對於青青,他的確是愛的,可他的愛情早已不再是普通人的愛情,他能愛一個人的前提是那個人深深愛著她、那個人對他不離不棄的守候。而青青卻離開他,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恰恰又是秦煜最恨的人。

心里推測讓秦悅恐懼害怕,一邊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宮趕著,一邊渴求一切都是自己想錯了,殺飛嫣的另有其人,秦煜也沒有這些經歷,沒有傷害青青的理由……

在太監的帶領下,郁青青走到一座宮殿恢宏庄嚴人宮殿前。高高的台階上,整整九間相連,無論是那黃色琉璃瓦,還是檐角脊獸,又或是那一排的紅色大柱,都在向她昭示,這應該是到了秦煜的寢宮。這樣的地方,哪怕什么都不做站在這里都覺得自己的渺小,哪怕地上的一塊方磚都無時無刻不在顯示著自己的權力。

秦煜做了皇帝,早晚會將所有皇權握在自己手中,那樣秦悅還有什么安全可言?越想她便越堅定回去的決心,此番無論如何也要帶出孩子,和秦悅一起離開!

「夫人,里面請。」太監說了一聲,便彎腰站到了一旁,竟是讓她一個人進去。

這個時候,秦煜為什么要見她?還是這樣單獨見?

帶著疑惑,她緩緩走了進去。

整個大殿冷幽幽,靜悄悄,她不僅能聽到自己輕微的腳步聲,也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站在大殿中間,看著正上方空空的龍椅,再轉頭,便看見了左右兩邊寬闊的入口。

停了半晌,她往左邊入口進去,才到門口,便意識到里面光線的昏暗。入口的門半掩著,里面似乎拉上了所有的簾子,也沒有燃燈,甚至連火爐都不曾有,若不是她已經看到了那深處的人影,她會以為秦煜根本就不在這里。

有意將門推得發出響聲,她緩緩了進去,站在了那一張明顯坐了人的椅子身後。

「姚舜英,見過皇上。」她跪在了地上,額頭點地,十分隆重地參拜。好久好久,屋內沒有聲音發出。她接著說道:「皇上您要見我?」

又是半晌寂靜,好不容易,他終於說了話:「你來做什么?」

郁青青沉默了一下,痛聲道:「我……想見一見孩子……」

他沒有回話,只是問:「你去了太後那里?」

「是。」她回答。

帶著些無力,他說道:「把她給你的東西留下,然後離開吧。」

給她的東西?他怎么知道姚舜華給了她東西?鳴琴!郁青青恍然大悟,原來鳴琴被秦煜收買了,這一點姚舜華也知道嗎?所以才避人耳目地遞東西給她。

不……她並沒有東西,而且鳴琴最終也看到了姚舜華的動作。意識到這里面可能有危險,郁青青立刻坦白道:「太後並沒有給東西我。」

靜默了好久,秦煜說道:「阿英,不要逼我,東西留下,你現在便可以走。」

「不,我不走,秦煜,你讓我見見孩子好不好……」郁青青一邊求著,一邊解釋道:「而且我真的沒有拿到她的東西,開始我也以為她給東西我了,可我找遍了身上,根本就什么都沒有。」

「她讓你把東西交給秦悅是不是?你想幫助秦悅從我手上奪去皇位是不是,就像當初你幫我一樣。」說著,他轉過椅子,面朝向她,「阿英,你現在,是要置我於死地?」

他身上並不是龍袍,而是一件普通的錦衣,披著件帶風帽的斗篷,這讓郁青青有些詫異,但她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只是看著他慘白慘白的臉發怔。

「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么?」沒有得到回答,她也不再問,再次解釋道:「我沒有,我什么也不想做,姚舜華她也沒給東西我,我只是想求你讓我見見我的孩子,讓我抱一抱他。」

「僅僅如此么?」他問。

她停了半晌,跪在地上往前移了一步,懇切道:「能讓我抱他出去半天么,只要半天,或者兩個時辰也行,下午我就把他抱回來,若我食言,任憑你處置。」

他極輕極無奈地笑了一聲,「你想抱出孩子,然後將證據交給秦悅,讓他利用先皇的死來反我?等我死了,你們便可以執手睥睨這天下,做一對恩愛的帝後?」

先皇的死?就是小皇帝?郁青青越發感覺到事態嚴重,連忙搖頭:「你說什么,我完全不懂,我有什么證據,這和先皇死又能什么關系?」一邊否認時,郁青青突然之前明白了什么:她以為姚舜華給了東西她時的確是聽見姚舜華說了「證據」兩個字,而小皇帝的死的確突然,秦煜如此緊張地要她留下那東西,又說她把證據交給秦悅然後利用小皇帝的死來反他……這意思是,小皇帝的死和他有關!

是的,就是這樣,小皇帝的死並非意外,而是秦煜一手策劃,然後他做上了皇帝,而姚舜華,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不相信小皇帝就是意外而亡的,卻苦無證據,如果有證據,她完全可以等待機會拿出來昭示天下,而不用交給其實並不相信的自己,可她卻假裝自己找到了證據,假裝把證據交給她,同時姚舜華也知道鳴琴成了秦煜的眼線,當剛才的一幕在鳴琴面前表演出來,鳴 琴信以為真,果然馬上就報告了秦煜,秦煜從而截住了自己,要她拿出證據來,而自己要是拿不出來呢,秦煜當然就會有所行動。這樣,姚舜華不僅確定了凶手是秦煜,甚至很可能就因此找到了真正的證據,自己不過是她的一顆棋子而已!

郁青青心中大驚,立刻說道:「秦煜,姚舜華不過是在鳴琴面前做了一場戲而已,她什么都不骨給我,卻假裝像是給了我東西一樣,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沒有!」說著她就將翻開自己的衣袖給他看,接著道:「若不信,你可以讓人來搜我的身,我身上什么都沒有!」

秦煜一動不動看著她,靜靜地,看著她的眉,看著她的眼,看著她細膩的,小小的臉龐,緩緩起身,在她面前蹲坐下來。

「阿英,阿英……」他輕輕撫著她的臉,喃喃道:「做我的妃子,好不好?你不能做皇後,我便不要皇後,我只要你,好不好?」

她輕輕回道:「你不是討厭我么,還願要我?」

秦煜搖搖頭:「我若是連你都討厭,又還有誰能喜歡?」說完,他又苦笑一聲,「其實不錯,我是討厭你,甚至恨你……你為什么不早點出現在我面前,為什么不早點……你可知道那個時候,我已經完全沒有活下去的**,我寧願死也不願活著……你為什么不早點出現呢?你若是早點出現,我不會是這個樣子……」

「秦煜,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現在你做了皇帝,你得了自由,你還有很長很長的一生呢。」她柔聲道。

「很長,很長……我會過得很好,並不孤獨是不是?」秦煜看著她,輕輕問。

郁青青立刻點頭:「當然,你當然會過得很好。」

他便道:「那你願不願做我的妃子,陪我一生一世?」

此時的秦煜是孤獨脆弱的,是可憐的,她雖不忍騙他,卻也知道萬不可以在此時惹怒他,聽到這話,沉默半晌,然後回道:「若是可以,我當然願意。」

秦煜笑了起來,似乎極愉快,極開心地笑了起來:「真的?那秦悅呢?我知道樂正舒就是秦悅,你愛著他是不是?你一直就是愛著他是不是?」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難怪他敢在那時候對小皇帝下手!郁青青恍然大悟,然後回道:「人許多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當我知道你休了我,我和你再沒有關系時,我難受幾乎不願再活下去,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是想和你在一起的,秦悅,我以前就想逃離他,現在依然是。」

「是嗎?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郁青青點頭:「是真的。」

「那你去殺了他。」秦煜突然道:「殺了他,證明你愛的不是他,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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