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刺蝟(1 / 2)

曹沖 庄不周 2633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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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 刺蝟

重新梳洗過的張松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丑,但洗去臉上灰塵的張松卻如一塊蒙塵的奇石,剝去了表面的石皮之後,竟顯露出一絲溫潤的光澤來,丑雖然還是丑,看起來卻讓人覺得順眼了許多。

張肅看著衣冠整齊,神態嚴肅中帶著一絲溫和的張松,一時看得呆了眼,愣了片刻神才回過神來。他心一酸,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慚愧,低頭給曹沖拱了拱手:「公子請坐,自有永年陪著公子說話,肅去准備一點酒食,以供公子充飢。」

「有勞張太守。」曹沖笑著拱手,張肅起身輕拍張松的背,然後快步走了出去。出了門他見四周無人,這才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聽著里面張松和曹沖寒喧了幾句已經開始了正題,這才踩著輕松的步子,出門去了。

「永年先生,這是我家公子手訂的上巳文集,是今年上巳節丞相府諸位先生的大作,前面的序文是我家公子所作,還請永年先生斧正。」周不疑恭恭敬敬的將一只錦盒遞了過來。

張松欣喜的接過,小心的打開錦盒取出書來,從頭翻起,不大時間就將一本文集翻了一遍,這才將書細心的抹平合攏,輕輕的放進盒中,將玉別子別好。這才嘆道:「丞相府果然人才濟濟,這本文集中諸位都是文采斐然,可以看得出來當時確實是意氣風發之時。」

周不疑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張松,這才佩服的將眼光投向曹沖。曹沖知道他在驚訝什么,但卻沒有應他,笑笑說道:「這本文集尚有許多遺憾,王仲宣諸人當時尚在荊州,而永年先生更是遠在成都,遺珠甚多。這里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小子猜想,明年的文集應該比今年的更好。」

張松也笑了,他是礙著曹沖的面子沒有全說實話,以他的眼光看,蔡琰、曹丕、曹植地詩文都不錯,而曹沖的那篇序文,也的確讓人有出塵之想。但不得不說,這里面有些文章純屬是應景之作。水平並不如何高。聽曹沖這么一說,他心中一喜,知道曹沖的意思是說明年他也將在這些人之中了。

心情越好,平時陰損的嘴說出來的話也動聽了許多。他微微笑道:「子桓公子悲天憫人,有儒者之風,子建公子文筆雖然略顯稚嫩,但天才橫溢,將來成就不可限量。不過他們二人的詩文比起蔡昭姬來。都略有不如,蔡伯喈果然是天縱其才,連生個女兒都是如此高明,讓我等須眉汗顏。」

曹沖雖然早就從蔣干的口中知道這家伙確實有才,沒想到他這么有才。倒真有三國演義上所說地本事,不禁撫掌笑道:「久聞張永年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今日得見。方知所言不虛。」

張松見曹沖笑得開心,心中也是喜悅,他看了一眼曹沖身側的面面相覷的周不疑和蔣干,露出一絲得色,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要說文采,還是公子所作的序文最佳,『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妙哉!若不是親見公子,只見此文,必以為作者乃一中年得道之人矣。」

「慚愧,慚愧,先生過獎。」曹沖臉紅了,他這篇文是抄來的,而真正的作者王羲之確實是人到中年了,沒想到張松一掃之下。居然從字里行間把這都猜出來了。

「公子無須過謙。以公子的年紀,能寫出這句話來。雖然文風略有頹喪,卻也是難能可貴了。」張松也嘆道:「我只聽說天竺那邊有那種天生的靈童,聞佛經而知雅意。沒想到公子也是如此,未聞佛經也知造化無常。唉,松自詡有才,今日方知世有高人而未必有幸得見,做了幾十年地井底之蛙,真正是愧不敢當。子翼先生,來時路上松一時狂放,還請先生海涵。」說著,恭恭敬敬的對蔣干作了一揖。

蔣干一時沒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回禮,卻有些奇怪,路上兩人爭得面紅耳赤,要不是因為有公務差點要打起來,這時的張松怎么這么客氣,真是到了公子面前就改了性子了?他哪知道張松平時的狂放固然有才高地原因,但更多的是一種逆反心理,你們不理我,我還不理你們呢,我官沒你們大,但不把你們放在眼里。如今曹沖身份比他高出許多,卻對他客氣異常,他那種心理得到了滿足,自然不會賭氣了,更何況他見了這些文集,也確實有些感慨,自己才雖高,還沒有高到能把這些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至於那篇序文,他更是自愧不如,而對方卻是如此年輕,不由得他不心悅誠服。

蔣干和張松兩個鐵嘴講了和,這氣氛自然是更加和諧了,從詩文開始談起,幾個人縱論天下大勢,談得熱火朝天,雖然間有爭執,卻是情緒平和,氣氛極好。蔣干和張松自不必說,周不疑是個少年天才,見識之高也不必說。真正說起來,實際上是曹沖這個冒牌天才的水平最差,但他一來位置尊貴,二來他地文章,他的武功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不怎么說話反倒讓人覺得他是謙虛,而不是心虛。

幾個人談到半夜,這才依依惜別。本來想來騙地圖的曹沖雖然沒騙到地圖,卻也沒有空手而回,張松將益州的形勢講得很清楚——看得出來這小子早就想把劉璋給賣了,准備工作做得很充分,就連各個城池的邊關守將什么脾氣特搞得清清楚楚。曹沖聽得心頭一陣陣的冒寒氣,要是自己不知道張松的底子,真被劉備撿了便宜去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米氏姐妹歪在車上已經睡了一覺了,反正車上有火爐,有薄毯,旁邊還有四個虎士,再加魏延地二十個侍衛,不至於有什么安全問題,她們姐妹睡得很舒服,直到曹沖上了車。捏著她們的鼻子她們才驚醒過來。

「公子回來啦?」米小雙一見曹沖的笑臉,連忙抬手擦了擦眼睛坐了起來,一邊推醒米大雙,一邊手腳利索的去拿酒杯,准備將熱在爐子上的酒斟給曹沖。曹沖擺了擺手道:「不喝酒,也別叫你姐了,我們回吧,這里不冷吧?」

「這里哪會冷。就是酒氣有點重。」擠上車來的周不疑搓了搓手笑道:「公子既然怕她們冷,為什么不帶她們進去,只把她們留下車上。」

曹沖笑了笑道:「我怕她們看到張松時會笑出來,對張松不禮貌,對我來說也不妥。你沒看出來嗎?這兩個丫頭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你都敢笑,那個張松長成那樣,她們還不把腸子笑斷了?」

周不疑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多虧了子翼再三提醒呢。即使是這樣,當時也憋得我好辛苦,她們要去了,腸子未必會斷,臉一定會發紫地。」

「哼。說什么呢?」嬌憨的米大雙這時才醒了,一聽周不疑地話,不滿地坐起來身來,撅著嘴說道:「那個張松我們已經見過了。長得賊眉鼠眼的,在車外看了半天,還想湊過來看仔細點呢。」她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地舉起胳膊打了個哈欠,袖子滑了下來,露出修長白嫩的手臂。剛鑽進車來的蔣干一看就直了眼,米大雙感覺到了他象狼一樣貪婪地目光,立刻將手放了下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還印著睡痕的臉綳得緊緊的,順手將爐子上的酒杯端起來潑了蔣干一臉。

「滾到下面去。」曹沖踹了發呆的蔣干一腳,蔣干抹了抹臉上的酒,灰溜溜的坐到車簾外面去了。

「姐,你也太放肆了。」米小雙沉下臉瞪了米大雙一眼,「公子還在這呢,還好周公子是公子地親信。不會多說什么。讓外人知道了,要說公子沒有家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