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閻溫(1 / 2)

曹沖 庄不周 3294 字 2022-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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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節 閻溫

韓銀被韓遂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大聲喝斥,臉色頓時脹成了豬肝色,也不禁悖然大怒,一股怨氣禁不住的向外冒。他今年也四十多了,怎么老爹還是不把他當成年人看待?手下的人馬不給他,參謀大事不找他,現在還當著眾將的面喝斥他,讓他如何下台,讓他以後如何在士卒面前抖威風?韓銀不敢回頭看別人,他覺得他們一定是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出丑,而自己的手下,也一定在鄙夷的看著自己,准備在適當的時機改換門庭。

韓銀又氣憤又委屈,手指不禁痙攣了兩下,不由自主的要伸向腰間的長刀,當手指一接觸到冰涼的刀環時,徹骨的涼意忽然讓他冷靜下來。成公英的眼神忽然之間收縮了一下,轉身對臉色大變的韓遂笑道:「將軍,少將軍所說,也未嘗不是道理。」

韓遂訝然的看了成公英一眼,眼角抽搐了兩下,放緩了聲音說道:「他怎么說得有道理了?」

韓銀一聽成公英在附和自己,綳緊的那根弦也松了些,豎起耳朵聽成公英如何解釋。成公英抬起頭看向漢陽郡方向,胯下馬不安的向後退了兩步,離韓遂遠了些,他勒住韁繩,停住了戰馬,又湊近了韓遂,聲音正好讓韓遂父子能夠聽到。

「將軍,少將軍,我們西涼人能夠支持到今天,就是因為將軍沉穩有智謀,少將軍、馬將軍勇猛無敵,眾將心齊,再加上這塊土地只有我們西涼人才能生存,所以才在韓朝庭的大軍壓迫下安然無恙的生存了幾十年。」成公英沒有去看韓銀,但韓銀聽到成公英把自己和馬超相提並論,心情立刻舒緩了許多,他看了一眼韓遂,韓遂也正朝他看來,臉上沒有了剛才的怒氣,倒是透出一副滿意的神色,韓銀心中一喜,臉上露出笑來,連忙謙虛道:「公英過獎了,我哪能和馬將軍相比,都是父親多謀善斷,才有今天。」

成公英點點頭,又接著說道:「少將軍過謙虛了。正因為將軍多謀善斷,能夠把握西涼的大局,知道合則兩利,分則兩傷的道理,所以和馬將軍一直都比較克制,沒有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來。這漢陽、隴西,我們也一直沒有涉足過。不過今天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如果不到漢陽郡去擄掠一番,我們定然沒法掙過這個冬天,如果我們支撐不下去了,僅剩下馬將軍,他能對付得了朝庭派來的車騎將軍嗎?」

「公英說得正是。」韓銀首先大聲附和道。

韓遂沒有反駁,沉吟半晌。成公英這句話為他緩和父子之間的關系還在其次,關鍵是說到了眼前的困境,如果還是拘泥於以前那種默認的勢力范圍,他今天就無法向李堪等人交待,除非拼死打過街亭,然後到關中擄掠一通,能不能有所得暫且不論,能不能安然撤回才是頭等大事。可是如果他敗了,馬超也不能生存下去,以馬超的頭腦,不會認不清眼前的形勢,派個人去跟他通個氣,也許能得到他的諒解,讓自己能夠解了這燃眉之急。萬一他不能認識到這個大勢,那么再跟他合作去對抗很快就要趕到關中的車騎將軍曹沖,那可就不是什么明智的事了。與其最後失敗,不如現在就拋棄了馬超,向曹沖示好,說不定還能保住自己的人馬和權勢。因此眼下試探一下馬超,是很有必要的。

「你們說的也有道理。」韓遂點了點頭,撫著紛亂的胡須,眯起眼睛遮擋越吹越緊的北風:「派個人去和孟起打個招呼,說明一下我們的困難,跟他要幾個縣讓我們度一下難關,想必他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一聽,各自大喜。

十月下,曹沖帶領大軍到達長安,司隸校尉守侍中鍾繇、京兆尹鄭渾出城相迎。

曹沖和鍾繇是多次相見的老熟人了,這次再次在長安相見,親熱無比,兩人攜手而行,表現出一副很和諧的樣子。鍾繇向曹沖介紹了眾官員,曹沖對鄭渾很是客氣,因為這位在後世名聲很響,意淫小說里把他當成發明家還在其次,後世書法中有一塊極其著名的碑刻就是這位的墓碑,作為書法上頗有造詣的曹沖來說,對這個人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可惜,從曹沖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這人根本不是發明家,發明不了什么鄭渾車之類的東西。

鄭渾字文公,河南開封人,是開封的名門旺族,他的高祖父就是東漢初的大學者、名臣鄭眾。鄭眾十二歲受業,精於《左氏春秋》、《易》、《詩》,曾經寫了一本《春秋記難條例》,是個博學的大儒,在當時很有名聲,曾持節出使匈奴,後來因為與朝庭對匈奴的政策不贊同,拒絕再次出使,詔系廷尉,遇到大赦才撿了一條命。後來歷任護羌中郎將,武威太守,頗有戰功,章帝時出任大司農,河南鄭家就是從他開始興旺起來的。鄭渾的父親鄭興,家學淵源,知名當世,不過鄭家最近最出名的還不是鄭興,而是鄭興的兒子、鄭渾的兄長鄭泰。這位鄭泰是個很出格的人物,他少年時游學太學,見天下將亂,遂不治學業,將家中四百頃田的收入全部用來交結豪傑,什么人招他入仕他都不去,直到後來何進要誅宦官,他才入何進府做了個幕僚,隨後又因為何進不聽他的勸阻要招董卓入京,他又辭何進而去。就在何進府中,他結識了荀攸,後來與荀攸等人謀誅董卓,事敗後脫身而走,後將軍袁術以之為揚州刺史,不過他沒有能上任,就病死在半路上了。

鄭泰死後,鄭渾帶著鄭泰的小兒子鄭袤依淮南,他知道袁術不是能成大業的人,隨後渡江豫章依附華歆,曹操掌權之後,聽說了他的事跡,召他回許縣入司空府為掾,後來以外放,歷任各縣。他做官的時候,強本抑末,開稻田、興水利,獎勵農桑,看到那些游手好閑的,就嚴加懲處。當時百姓生活艱難,經常有生了小孩擔心養不活直接就丟棄的。鄭渾到任後制定重法,禁止棄子。老百姓開始是因為怕,後來日子漸漸的好過了,才知道他的好,所以他做過官的地方,好多人的字里面都有個鄭字,可見其政績卓著。

鄭渾是個能吏,但他還是個正宗的儒生,他對曹沖搞的那一套把商人地位提高到和儒生一致的新政頗不以為然,所以當曹沖向他致候的時候,他只是禮節性的笑了笑,並沒有多少熱情。曹沖來的路上已經對三輔的官員做過了解,知道這位大名人跟自己還不怎么對路子,也沒能過多的獻殷勤,只是笑了笑,就跟著鍾繇繼續向前走去。

「文公就這副脾氣,不過政績是相當不錯的。」鍾繇輕聲說道。

曹沖一笑,沒有說話,心說你在這個場合下特意用字稱號鄭渾,而不是稱他為鄭大人,顯然是想我賣你個面子。這對我來說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又何必拂了你的好意。

鍾繇見曹沖微笑不語,心頭倒有些忐忑,老曹丞相可是有個習慣的,發火的時候未必殺人,但奸笑的時候,那個人就死定了,莫不是這位小曹將軍和老曹丞相是一個脾氣?鍾繇有些後悔開始沒有對鄭渾特地提醒一下。或許,自己也想知道一下這位小曹將軍對儒生究竟是什么態度吧。

一應官員介紹完了,曹沖看著眼前一身黃土卻衣冠整齊的司馬懿,覺得十分驚訝,他不是在夏侯淵的手下嗎,怎么到了這里,「你……怎么在長安?」

「屬下奉領軍將軍令,在此恭候大人。」司馬懿不卑不亢的應道。

「呵呵呵……」鍾繇笑道:「司馬大人是剛從郿縣趕過來的,聽說將軍到了城外,連府門都沒進,所以也沒時間梳洗一下,就滿頭黃土的來迎接將軍了。好在他家老大人不在,要不然,只怕少不了一頓打。」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曹沖也笑了,司馬懿的老子司馬防家規甚嚴,據說在家里吃飯,他不動筷子,是沒有哪一個敢先吃的,即使是晏居之時也一定要正襟危坐,若對貴賓。象司馬懿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打一頓已經是便宜他了,當然按照曹沖的想法最好是一刀剁了他。

一想到這個想法,曹沖的手指就躍躍欲試,不由自主的想去摸腰里的佩刀。

司馬懿低著頭,看著曹沖的兩只靴尖上綉的白虎,鼻尖沁出了汗珠。他的眼神瞟到了曹沖輕輕跳動的手指,就看到了死神的舞蹈,心頭一陣陣的惶恐,幾年前的那種緊張感又籠罩了他全身,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將軍,進城休息吧。」鍾繇見兩人神色都有些怪異,想起了那些傳言,連忙上前擋在司馬懿的身前,不動聲色的對曹沖笑道。

「呵呵呵……鍾大人請。」曹沖一拱手笑道。

「曹大人請。」鍾繇微笑著一側身,示意曹沖先行。曹沖抬步欲走,忽然又停住了,回身對剛要舉手擦汗的司馬懿說道:「你既然是從領軍將軍那里來的,過會兒來匯報一下軍情。」

「諾!」司馬懿連忙應道,他低著頭,側耳傾聽曹沖的腳步聲,直到曹沖走遠了,他才直起腰來,抬頭看去,這時他才意識到背上的汗水已經浸透了身上的棉衣,而臉上的黃土和著汗水糊成一片,煞是難受。

鄭渾遠遠的看了一眼司馬懿,不動聲色的扯了一下嘴角。不料司馬懿正抬起頭來,兩人目光相對,司馬懿拱手謙恭的一笑,遠遠的對鄭渾施了個禮。鄭渾一怔,也抬起手臂回了個禮。

曹沖在長安休息了兩天,將一萬多官奴婢暫時交給了鍾繇安排。鍾繇大喜,關中人口少,這是他最頭疼的問題,現在有了這一萬官奴婢,曹沖那三萬多士卒一旦到達,他就可以把他們安排到那些閑置的良田上去墾荒,這等於一下子給關中增加了四萬勞力。關中良田拋荒的太多了,這些人來了之後,可以充分發揮他們的作用,到了明年秋天,關中的糧食問題就會得到極大的緩解。雖然說離關中二百萬人的規模還相差甚遠,可是做到初步自給自足卻不是什么大問題。

「鍾大人,我要趕去郿縣和領軍將軍會合,這些事就拜托鍾大人了,荊州、益州的糧食和各種農具很快就會運到,在關中能自給之前,一切所需物資皆由這兩州供給,這是丞相大人已經定好的。」曹沖笑道,接著又說道:「大人手下有四五千人,這長安的安全委托大人了,南面不會有事,大人只需小心北面的安定郡,別讓他們來侵擾屯田即可。」